说定了这件事情,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许多。
利玛窦又招呼着那个叫‘保禄’的学生把他们在南京的住址写给秦良玉,这样方便从浙江回来的时候找到他们。
看着这个一丝不苟伏案写地址的年轻人,秦良玉突然起了一丝好奇,“保禄,这是西方名字吧?”
这时候,‘保禄’已经写好地址,拿起来用力吹干了墨迹,一边递给秦良玉,一边笑着说道,“确实如此,学生本名徐光启,乃是松江府人士。”
徐光启?
秦良玉对这个名字还是有点印象的。
她记得课本里好像提到过。
“你们也会去重庆府吧?”秦良玉强行按耐住自己的八卦之心,打算先把这个大牛也骗,哦不,劝去重庆再说。
看了眼利玛窦的表情,徐光启和另外一个年轻人都点了点头,“我们自会跟着先生一道前往。”
“太好了。”秦良玉忍不住赞道,她招呼来了店小二,叫来了一壶上好的杏花酒。
“咱们暂且共饮一杯,算是庆祝结识有缘,日后到了重庆,必定一醉方休,美酒美食招待各位。”
说罢,她满满的自斟一杯,举了起来。
利玛窦也在兴头上,亦是欣然举杯。
四人碰了一杯之后,都是仰脖一饮而尽。
之后又在餐桌上闲聊了几句,利玛窦和他的学生自然是对秦良玉还掌握了什么新奇的科学知识感兴趣。
秦良玉也知道这是她的底牌,自然不会跟他们兜底,只是含含糊糊的回答。
既不显山不露水的告诉对方自己还知道很多,但是又不让他们猜出来到底知道哪些,让他们渴求知识的馋虫得不到满足。
饭后,秦良玉只说等从浙江回来之后再细聊,便潇洒无比的起身结了账,拱了拱手跟众人告辞了。
这一招欲擒故纵使出来,利玛窦和徐光启等人更是中了套。
此后的每一日都跟单相思的青春期小伙一样,想着如何能够再次见到秦良玉。
得意洋洋的返回了客栈,秦良玉对四个正在吃鸭血粉丝汤的丫头笑道,“为师给你们找了一个新的老师。”
嘴里含着咬了一半的粉丝,丁白缨原地石化了,师傅这番话让她产生了非常不好的感觉。
不会是白天那个红毛鬼吧?
“就是白天我跟白缨见过的那个红毛鬼。”秦良玉仿佛会读心术一般笑着说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其余三个丫头齐齐看向丁白缨,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红毛鬼?”
她们希望能从丁白缨那儿得到答案。
丁白缨双眼瞪得溜圆,结结巴巴道:“一个……金发碧眼的红毛妖怪……之前我跟师傅见过的。”
三个丫头被丁白缨的描述吓呆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师傅要找妖怪来教我们?
秦良玉自然明白她们心里想的什么,纠正道:“首先,人家只是西方人而已,他们那里的人都长这样,他们跟咱们大明子民没什么区别,都要喝水吃饭。”
“其次,他们目前掌握了一些科学知识,是大明所不具备的,你们学过自然就知道其效用,未来师傅还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学习这些科学。”
“最后……”
看着四个目瞪口呆的丫头,秦良玉心一软,笑道,“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启程,先去浙江,等从浙江回来之后再说给你们找西洋教师的事儿。”
失魂落魄的丫头们这才如梦初醒。
还好,不是明天就要见红毛妖怪,她们心里想的都是,能拖一天是一天,等从浙江回来,没准儿师傅回心转意了呢。
因为要吊着利玛窦等人的兴趣,一直到离开南京为止,秦良玉也没再去联系他们。
沿着长江,到了现在还叫松江府的上海。
大明朝这会儿松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府级单位,跟济南府差不多情况,比南京北京这种全国中枢还是差远了。
这里也没什么可逛的,秦良玉带着四个孩子看了看长江入海口,做了一通爱国主义教育,就转头回了城里。
雇了一辆马车,从松江南下,几天之后,秦良玉等人抵达了温州府乐清。
这里是赵士祯的老家,也是戚家军当年的主要营地之一。
按照当年赵士祯夫人给写的地址,秦良玉赶着马车抵达了一处老宅之前。
已经过去过一年了,秦良玉心里默念道,赵先生的病情应该好一些了吧。
上前扣了扣门,屋内传来一记干脆的应答声。
秦良玉身子一颤,她能听得出来,这声音属于赵士祯。
听到故人熟悉的嗓音,秦良玉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大门应声打开。
赵士祯已是满头白发,额头上的皱纹很深,明显的比之前瘦了许多,看上去也苍老了许多。
看到门口站着的旧友,赵士祯似乎有些恍神,他双眼茫然的看着秦良玉,“尊驾是来找我的么?”
秦良玉感觉心里重重的一沉,浑身无力。
看来赵士祯虽然恢复了精神状态,但是把之前的许多事情都忘记了。
也许这也是一种解脱方式吧……
秦良玉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珠,“我认识先生许多年了,此次特意来访。”
赵士祯仍旧一脸茫然,他有些拘束,又有些紧张的看着秦良玉,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这时候,意识到丈夫开门开了好久,应该是出了些情况,赵夫人从屋里走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