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衣裤挽起,正在鸡窝里忙着呢,听到秦府里的仆人递来了消息,说是老爷和大少爷回来了。
甩了甩手上的泥巴,秦良玉招呼着四个丫头开始往回走。
一面朝家走着,一面板着脸,像个严厉的老师在检查作业一样,挨个问道:
“白缨、小红、招娣、小美,明天的时候,你们每个人从自己的六只鸡里选出下蛋少的三只,给府里留六只,剩下的六只直接便宜一点卖给饭馆,总之是不能留了。”
四个丫头听到这冷冰冰的话语,不由得心里一寒。
三个丫头齐刷刷看向了丁白缨,她是大师姐,平日里也最得师傅的欢心。
秦良玉在给她们排座次的时候,首先按照入门的先后顺序,像那三个丫头是一起入门的,再按照她们的年纪,以此类推。
三个师妹的注视下,丁白缨壮了壮胆子,“能不能再给它们几天的时间啊?有一只叫阿花的,今天已经很努力的在生蛋了,可是它之前表现不好,现在才第四名,可以多给它一天时间么?再多一天,它肯定能下更多鸡蛋的。”
秦良玉站住脚步,转身看着排成一字队形的四个丫头,正色道:“不可以!明天早上来鸡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清点,把后三名踢出队伍。”
看到四个丫头都面露不忍之色,秦良玉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心软,每个人都复出了劳动也倾注了感情,把它们照顾的特备好。小红,你昨天给你的六只鸡刨地找虫子吃,手都磨破了,我也都看在眼里。”
“但是……”停顿了一下,秦良玉蹙眉,“我希望你们从小就明白一个原则,那就是令行禁止。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
重新直起身子,秦良玉深吸了一口气:“也许你们今天还不明白,这么做的好处在哪?可是等你们长大了,会生活在一个更加混乱的时代,你们也许都会从军入伍,在部队里,这是最重要的准则,没有之一,记住我这段话,明白了么?”
几个丫头虽然把师傅的教诲都一字不漏的铭记在心,可是其中含义,现在自然是无从领会了。
丁白缨是真的有些舍不得自己辛苦喂养的几只鸡,尤其是知道她们并不缺钱,不是因为养不起才把这些鸡卖掉或者吃掉。
她决定再尝试一下:“师傅,要不然就不把它们吃了?把表现不好的鸡放在另一边养着?”
秦良玉眼神一凛:“你们几个也都是这么想的?”
三个丫头决定以大师姐马首是瞻,也跟着有样学样,只是表情仍旧是怯生生的。
“你们今天……是打算惹我生气么?”秦良玉淡淡说道。
四个丫头第一次见到师傅面罩寒霜的模样,都惊慌失措的摆了摆手:“惹不起,惹不起。”
“嗯。”微微点头,秦良玉又一次转身在前头带路,她突然又有些不忍心,便幽幽说道,“明天把淘汰的鸡杀了之后,给你们每人两根鸡腿。”
四个丫头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嘴馋的两个丫头都开始流口水了。
现在,她们又有点期待明天快点到来了。
秦府。
“父亲、哥哥,你们回来了。”秦良玉领着四个丫头向秦葵和秦邦屏行了个礼。
“我听民屏说了,你已经回来了,还带着四个徒弟。就是她们了?”秦葵此时约莫四十五六岁,目光矍铄,却又彬彬有礼,语气柔和。
“是的。她们都是无依无靠的孩子。”秦良玉回道。
站在一旁的秦邦屏一身英武,跟弟弟秦民屏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年长几岁,多了一些干练和沉稳。
“妹子,这几年你在外面辛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们讲讲你的从军经历?”
“好。”秦良玉看了看嬉皮笑脸的弟弟秦民屏,“我早就答应民屏了,说等你们回来便说,我看他已经等不及了把?”
听到这番话,秦民屏立刻殷勤的端起一杯茶递给姐姐,“那就有劳阿姐给我们讲课了。”
喝了口茶,秦良玉向着家人们把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从她跟戚继光离开忠州讲起,一直到给戚夫人服丧半年为止。
只是隐去了一些官场阴谋之说,单说经历,不做分析,省得家人妄议朝政,引出事端。
一直讲了一个时辰有余,秦葵和两个儿子一直细细听着。
“那你这趟回家,是不打算再出门了?”秦葵问道。
“说起来,我正想问爹爹呢。”秦良玉皱眉,“播州是要用兵了么?”
秦邦屏摇了摇头:“朝廷决定暂缓对播州用兵,再派几位大臣去跟杨应龙会面,继续拖延一下。”
秦良玉心中长出了一口气,面色稍缓,“这样啊……”
“说是财政吃紧。这些我就不懂了……”秦民屏显然先于秦良玉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忿忿不平道,“我真的不懂,我看重庆府里不少大户人家都很有钱啊,哪一个不是富得流油?”
秦良玉默然一笑,这个问题她现在已经不再关心了。
既然播州不会动兵,他们一家倒也没什么要紧之事,秦葵和秦邦屏旅途劳累,一家人只简单吃了顿便饭,就各自休息去了。
在饭桌上,听说秦良玉已经把北山的荒地开发了养鸡,秦葵也连连称好。
毕竟那块地方荒凉已久,有个用处都是好的。
翌日清早,如同前几日一样,秦良玉领着丫头们赶去了鸡场。
她昨晚没怎么睡,忙活了半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