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月凝神望着陈超伟的眼睛,灼热的眼睛烧穿了那表层的所有伪装,一下子看破对方的心。曾经她也亲自跟人谈判,在那不见血的战场上,她像一个将军一般攻破对方的言语和心灵,取得一场又一场不可能的胜利。
如果哪一次她输了,必然是她有另外的考量。她弄清楚情况,笑着说道:“胡途,你听到了,王立山亲自过来,能谈到三成五。那么,如果我再在这个基础上稍微给你加一点点,让你比他厉害一点点,你不就可以交差了吗?当然,四成是不可能的,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那你说,你想要我给你加多少?”
胡途先前光顾着看杨清月与陈超伟的交锋,还没想过谈成之后会怎么样,现在这个问题摆在他面前。他心中一盘算,这事不对劲啊,他今天来不是要谈成这笔生意的,只是要走个过场,怎么事情发展的跟预期不太一样。
何况这买卖谈成了之后,他有什么好处?那个古建筑公司又不是他的,最后即使要传下去,也是要传给那个讨厌的王品言,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拼命争取来的利润,不光欠了还不上的人情不说,最后的好处还都是别人的,纯粹是吃力不讨好。
于是,他打了个激灵,看起来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紧接着以极快的语速推辞道:“别加,你一点都别加。咱们这样,咱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你们就说我的要求不合理,我呢就说你们给不到我要的数额,咱们就此揭过,就当我今天没来过。我女朋友还在楼下等我呢,谢谢你为我着想,改天请你吃饭,生意咱们就别谈了。”
说着,他把杨清月手里的文件夺回来,逃也似的往门口走去。杨清月一把拉住了他,劝说道:“喂,你这人有点奇怪啊。你今天是不是来谈生意的?可是你不来向我争取利润,怎么还往外推呢?”
“什么叫我往外推,明明是你们把我往火坑里推。”胡途试图甩开杨清月的手,但终究没敢用力,他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实话告诉你们,我这人脑子不聪明,大学都没考上,我才不跟你们谈生意。我今天就是来玩的,你们谁要跟我谈,我跟你们急。想让我欠人情,门都没有。”
杨清月环视一周,一个个都憋着笑,她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她笑骂道:“好啊你,胡途,你未来的老丈人要你来谈生意,你就在这给他拆台,这事做的很有幽默感嘛!你就不怕被他知道了把你赶出去?”
“我怕什么,他又没派人来监督我,我怎么谈生意他又不知道。”胡途满不在乎地说,“反正他让我来的时候,就没打算让我谈成这笔生意,我要是不随了他们的愿望,那才叫傻呢?对了,你们几个不会告我的状吧?”
这时,陈超伟立马摇头,表示他不会告状,他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小丁此时笑而不语,身为秘书,她一切听老板的;杨清月却神秘地笑了笑,说道:“那可不一定哦!”她才是最终做决定的人。
“你什么意思?”胡途停了下来,目光被杨清月脸上的笑容所吸引,他搜肠刮肚,也理解不了那笑容的真正含义,“你别对我笑,我总觉得你对我不怀好意,我又没得罪你,你可别吓唬我。”
杨清月依旧笑着,说道:“你没得罪我吗?我给了你的东西你不要,就是得罪我了。你不想欠我的人情,就是得罪我了。哼,反正你今天敢走,你就等着瞧。你信不信,我告的状,能让你未来的老丈人记恨你一辈子。”
要么说女人厉害呢,尤其是聪明的女人,更没有人能惹得起。
现在这两人,一个敢给,一个却不敢要,于是一个往上加,一个往下压,在三成五左右纠结了一阵,最后把王家应得的利润定在三成六上。争论的场面,见多识广的陈超伟都一脸惊愕,这是什么情况,世界变化得真是太快了。
就在这时,胡途忽然又笑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嘿嘿,三成六离四成还差好多呢,王叔不一定答应啊。杨阿姨,要是王叔不答应,那我可就不用欠你的人情了,你也不准告状。”
杨清月终于收起了那神秘的笑,说道:“那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就跟他说,他要是不同意这个分配方式,就让他自己过来谈。不是我小看他,他要是能谈到三成五以上,我就把我董事长的位子让给他做。”她从一开始就料到了结局,所以对胡途电话的结果没有任何意外,她笑眯眯地拍拍胡途的肩膀说,“所以你记得,你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以后我找你做什么事,你可不准拒绝。”
钱对杨清月是一个数字,用钱换来她想要的,不管付出多少,她乐意,所以她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但胡途却没那么高兴。刚刚电话里,王立山一直夸奖他精明能干,他却觉得刺耳,甚至比讽刺和辱骂还刺耳。他沮丧中带着点无奈,说道:“我知道了,这个人情以后我会还给你的。那我先走了,一会王叔会派专业人士来跟你们签合同,我就不在这等了。”他闷着头,飞速地出了门,栽进了电梯里。
车上,王品秋对胡途能谈成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但也没有太大的惊喜。听到那个结果,她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一份房屋转让合同,翻到签名画押的地方,递给胡途一支笔说:“是啊,你本事可真大,那你就再辛苦一下,把这个也签了吧。”
那份合同上的转让方写着王明春的名字,受让方栏已经写了王品秋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