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之后的剑,还要钢磨,将已具弹性之剑,再用钢块磨砺;或用钢尺紧剑身,置于厝石上磨。
龙泉北乡有座山,特产厝石,俗名“亮石”。剑经“亮石”磨后,不用镀镍,剑身青光照人。一把宝剑磨的功夫很见师傅手艺高度,粗磨、细磨、精磨、上光等等,大小十几道工序,用到的工具亦不相同。
这些,郑小师傅已经教给了胡途,他把剑也交给胡途,说道:“既然是你的宝剑,你自己磨,就当是实战演习了。”
胡途虽然觉得这时候实战有点早了,但他也不惧,接过那把剑,掂了掂,手感挺不错。然后他说道:“好的,其实我有预感,这可能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郑小师傅摇摇头,说道:“在铸剑这个行业,没有什么预感好坏,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行不行,等你磨好剑,咱试试。到时候,我拿一把真正的龙泉宝剑跟你比比。”
磨剑最消磨功夫,也很重要,自古便有“十年磨一剑”之说。但铸剑之人,都明白十年磨一剑太夸张,只是要凸显磨剑的重要性罢了。胡途磨剑时,脑子里一直想着这句话,他想到另一种解释:“十年磨一剑,也许是指前九年十个月都在学习怎么磨剑,再用最后两个月来磨就可以了。”
关键是,胡途的磨剑水平既不怎么样,又没有足够的时间供他学习,毕竟他不是专业的铸剑师,于是只好一边磨一边学。又磨得不流畅的,便去问两位郑师傅,无论忙不忙,他们总会抽出时间来为胡途作答,这倒让胡途在短短的时间内进步飞速。
磨了大半个月,总算成了形,虽然光秃秃的没那么好看,但这已经是胡途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了。他咋咋呼呼地说:“来,试剑,我要看看我带来的铁球,是不是真的那么渣!”
郑小师傅摇头晃脑,憨厚地笑着,说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等着,我去取我的斩浪剑来,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宝剑的威力。”
斩浪剑是郑小师傅的得意之作,在比赛上获了银奖的,是他的一大荣誉。他取出这把剑出来,看来不是要比赛,是要显摆他的宝剑来了。
来到试剑场,周围已经聚集了好多看客,中间有一个黑木架子,上面有卷好的一排水泡过的凉席,数一数,共9个。
郑小师傅走在前,先跟周围的人打声招呼,表情颇为兴奋,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然后他转身问胡途:“胡老弟,你先我先?”
胡途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抢先,他说道:“我还不知道怎么玩呢,请郑哥给我做个示范。”
郑小师傅也不客气,说道:“那就先试草席。话说,你知道为什么要我们都习惯用草席来试剑么,还是用水泡过的?”
胡途看过很多铸剑的资料,这点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在万恶的旧社会,大多数情况是砍尸体,尸体难得,后来人们发现用水泡软的竹席密度和韧性很接近人的身体构造,所以沿用草席测试刀剑锋利度。草席对刀剑的伤害较小,不易刮花刀面。
而且在多卷草席并列时,它的强度相当于同等数量的人类手臂,所以你在一些刀剑性能测试视频中看到铸剑师在唰、唰、唰地砍草席卷的时候,不要不屑,他手中的刀剑也能将你的手臂一分为二!
但想起这个,胡途明显不太舒服,他说道:“咱不说这个,不然就砍不下去了。”
郑小师傅又笑起来,这次的笑在从前的憨厚中增加了点特别的东西,一点狡黠,有种恶作剧的感觉,他不是彻底憨厚的人。他说道:“哈哈,那看来是知道了。大家让开点,我要挥剑了。”
扎马,提气,双手握住剑柄,又在凉席中部比划两下,郑小师傅猛地一剑挥下。断掉的凉席横飞出去,正剩下一根半的凉席矗立着,也就是说,他那一剑斩断了七根半凉席。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周围的看客看到这一幕,再也不吝啬他们的掌声,还有大声的叫好声,真个是热闹。这些掌声对那把斩浪剑来说,却是最好的赞美。
“这不算啥。”郑小师傅得意地收起了剑,“我老爹铸的比较锋利的剑,都能砍断十根凉席,我今天发挥不太好,其实我这把斩浪剑最好的记录是八又三分之一根草席。”得意地宣告着曾经的战绩,他让人换上新的草席,对胡途说,“胡老弟,你来试试。”
胡途挠了挠头,说道:“好吧。”龙行虎步地走向草席前,他深吸一口气,学着郑小师傅的样子,扎马,提气,不说那剑好不好看,就这姿势站着,显然比郑小师傅更帅气一点。
不过试剑场的观众不是看他帅不帅的,而是看剑是否锋利的,帅没有用。
早先就有很多人知道胡途手里的这把剑,传说不怎么样,所以见胡途摆造型,一个个直摇头。之前胡途让郑良锡铸剑三把,还引起了一些人的嫉妒恨,其中有一个平时就不正眼看胡途的家伙,叫李旗庄,他趁机在角落里幽幽地说:“宝剑已经看完了,大家还留在这干嘛,看耍猴戏么,撤了撤了。”
众人没明着理他,但有三五个与之志同道合的,一边摇着头,一边气鼓鼓地走开了。表情中甚是不屑,尤其注意到胡途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不把他们看在眼里的时候,就更不屑了。
但胡途表明不在意,并非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心里还挺不开心的。于是他咬咬牙,想道:“空间出品,必属精品,希望这把宝剑也是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