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起莫凡,我悚然一惊,抬眸看向他,生怕他发现莫凡昨夜来过的事。见他只是随意的说话,提起的心才稍稍落下,丝丝已伶俐的道:“回皇上,这是西府海棠的味道,或许是股中久无人居,生了股霉味,和着这西府海棠的味道便有些像檀香了。”
“原来是这样。”乐意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我见丝丝如此伶俐的替我遮掩,心底升起一股疑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乐意在殿内随意的踱步,半晌才对我道:“薇薇,这几日你暂且不要去打扰莫凡先生,他正在为先帝入陵一事忙,此时去打扰他难免令他分心。”
先帝入陵?我惊诧的看向他,东吴国破至今已三月有余,据说国破第二日,东吴先皇便驾鹤西去,难道东吴先皇还未下葬?
乐意见我疑惑的样子,苦涩的笑了笑,唇边漫起一股无奈,“先帝驾崩时,正值我京都陷落,先生曾说,先帝必须由紫薇星宿主护送,才能福延东吴子民,图谋东山在起,因此……”
他后面的话不说我也清楚,想来那莫凡早就算出我是紫薇星宿主,否则又怎会让乐意犯险去北齐将我劫出,然而在南陈兜兜转转这些日子,终于将我是紫薇星宿主的事坐实。因此现在他们才敢如此笃定我便是那能左右千古一帝人选的紫薇星宿主。
想到此,我心里渐渐漫上一丝寒意,乐意现在什么都不再隐瞒我,想做什么都告诉我。不知为何,他的袒然让我有些心惊胆颤,这并不像他。
“那么莫凡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宜于入陵?现在东吴已然国破,又如何将东吴先皇护送到指定的皇陵去?”这些都是我要问清楚的,或许我可以趁着东吴先皇入皇陵的契机逃走。
乐意高深莫测的瞥了我一眼,笑道:“薇薇,你还是那样单纯,想什么都露在脸上,你不要想趁着这个机会逃走,那天你必然从始至终都是在我身边的。”
乐意的话让我心底一凉,他的意思就是说我逃走无望了?又思及郝湘东假扮莫凡的事来,或许郝湘东也在等这个时机,将东吴的余党一举奸灭吧。
难怪昨夜他只字不提要将我救出地宫的事,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闷,原来在男人们的世界里,永远是权势霸业最重要。
“谁说我要逃走了,皇上都已经放弃我了,这天下之大,我又能逃往何处,不如安安心心的待在东吴地宫里,至少还有你对我好。”我连忙敛了脑中的异思,生怕再被他瞧出端倪来,于是极为顺从的道。
他狐疑的看向我,似乎不理解我的反应为何会前后不一,我却依然笑得淡淡的,他瞧了又瞧,没看出半点破绽来,才缓缓笑了,意味深长的道:“你能想通就好了。”
我转了眸光,看着窗前丝丝新修剪插好的西府海棠,粉中带白的花朵迎风绽放,偶有几颗小花骨朵儿穿插其间,竟是别样的可爱。
“想没想通这日子都是要过下去的,与其奢望不能实现的,不如把握当下快乐的时光,古有诗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说是不?”我笑着道。
虽然不知道郝湘东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我知道他定然不会放弃营救我,不为我是他的皇贵妃,也要为我是紫薇星宿主这个事实。
虽然知道不该怀疑他的真心,然而在这样众说纷纭的传言下,郝湘东又如何会放弃紫薇星宿主给予的助力,“得紫薇者得天下”,这句话的效应是何其强大。
“哈哈哈,薇薇,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既然如此,今晚咱们就在偏殿摆一桌酒席,好好对月畅饮一番,你以为如何?”乐意笑得极是温柔和煦,仿佛只要能让我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当然,只是在偏殿摆一桌席只邀我一人未免显得你太小气,不如将后宫众位妃嫔都邀请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说呢?”瞧他眸底流转过几许不怀好意的神色,我轻笑着建议道。
想要将我灌醉,然后趁机占有我,乐意,你未免将我想得太笨了,我又岂会将自己送进狼口?
乐意的眸子倏然一僵,神色中露出几分不悦来,却也不好拂了我的意,便道:“也好,自搬来地宫后,我与她们也鲜少聚过,此次就托了你的福,办一次小宴吧。丝丝,待会儿去各宫通知,让她们今夜前来庆德宫参宴赏月。”
丝丝恭敬的应了,乐意见留下来也没有别的事,便径直拂袖离去。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我暗自冷笑一声,回眸看着窗前的西府海棠,怅然叹道:“这花再美也有调零的时候。”
丝丝听出我语带惆怅,连忙笑道:“姑娘何不想想,花儿凋零了,来年也一样会再开的。”
“可是人生错过一次,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丝丝,你能帮帮我么?”我目光灼灼的回视着丝丝,我敢肯定,丝丝并不是乐意的心腹,否则不会一大早便摘了西府海棠来掩盖内殿里浓郁的檀香味。
可是若说她不是乐意的心腹,那么她又是何方人马,是郝湘东的么?
昨夜她突然出现,不会仅仅是夜深放心不下,应该也有前来提醒的用意。
丝丝眸光如水,静谧得不起丝毫波澜,半晌她移开双眸,缓缓落在院外的曲径深幽处,眸底似也染上了些许深幽,“姑娘想让我帮你什么呢?”
“帮我逃离东吴地宫。”我毫不犹像的道,眸光直直的射向她,不错过她脸上神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