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珠看着身旁高大威严的身影，整张脸菱角分明，随着年纪增长，和先帝越来越像了，连同身上的气势，亦是愈发相似。
那一双凤眼散发着淡漠而凉薄的气息，似能看穿世间的一切谎言。
“孝字比天大，皇上这是置自己于何地，置哀家于何地！”
卫明珠提醒萧钰，有些话，说出来了不是那么容易收回去的，心要是受了伤，也不一言两语就能修补好的。
“皇上，那你已经将我母子二人的过往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她没有叫他的名字，而是带着淡淡疏离叫着他的身份。
萧钰沉眸，认真到：“朕自然不会忘了，是母后一手将朕养育大。
叛乱之时，亦是母后将我护住。在朝中大臣纷纷对我继承存疑时，是母后独自一人立于高堂，力挽狂澜。萧风烈率大军进京，上官平南退守关外，是母后牺牲自己的尊严换来我和长睿的平安。
刚登基的时候，外忧内患，亦是因为母后的一手扶持，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在儿臣心中，母后一直是最重要的人，母后的恩情，儿臣一直铭记。正是因为如此，儿臣才更要知道真相。”
比起血脉有污，他心里更害怕的是卫明珠的欺骗。
说起来，卫明珠和萧长睿算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了，如果连卫明珠都算计着她，萧钰不知道，世界之大，自己还能去相信什么。
“你秉承先帝的圣旨继位，你是大周的君王，这一点毋庸置疑。”卫明珠说着，声音里没有平日的温和。
“母后，你明知我说的是什么！”萧钰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卫明珠，步步紧逼道。
卫明珠闭了闭眼，沉声道：“皇上要听什么，皇上因为外人一句挑拨就对自己的身份存疑的，怀疑自己不是先帝的儿子，而是哀家从宫外抱养的一个孩子？
我卫明珠精明一生，为人作嫁的事我做不来！
至于萧风烈退兵，你真的要哀家重温一次那样的耻辱么，还是通过你的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卫明珠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插在了他的心间。
那日发生的事，是母后的耻辱，亦是他的耻辱。
“萧钰，你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啊！”
卫明珠一双眼蓄满泪水，别过头，不让它流下来，此刻的她，坚强而又隐忍。
哭哭啼啼的女子能让人心疼，却是这样原本坚强如山撑起一片天的女人偶尔泄露的软弱，更能让人动容。
闭上眼，终是没有能够将自己的屈辱说出来。
此刻，她的心就像被人用巨锤抡过，疼得连呼吸都跟着疼起来。
“咚”萧钰径直跪在地上，膝盖和地面发出强烈的碰撞声，让听到的人都为之抽气。
“孩儿知错。”低下头颅，敛去眼中的精光。
如卫明珠所说，他是卫明珠一手带大的，正因如此，萧钰才知卫明珠此刻的反应有问题。
真相如何，母后不说，没有关系，他会努力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