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阳翻身下马,在勤务兵的帮助下解下了已经湿透的衣甲,他刚刚率部冲杀了一阵,将一群妄图来拆东岸人炮楼的清军撵了回去。此战斩首八十余,算是近期难得一见的大收获了。虽然清军与东岸人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内几乎每天都在玩这种互相袭扰的小把戏,但一般伤亡只有几人或十几人,这次清军被消失已久的东岸骑兵打了个突袭,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全歼,他们差不多在接下来几天也该消停一下了。
不过清军消停,可不代表东岸人也会跟着消停。烟台堡南方旷野中,已经增添到八座的炮楼牢牢矗立在盛夏的骄阳下,而在炮楼中间,还矗立起了一个用库页岛鱼鳞松打制的木头城寨,里面驻扎了五百名挺身队士兵。这些士兵冷热兵器混杂,且处在炮楼交叉火力之中,根本不惧敌人来攻。相反,在敌人攻击某个炮楼之时,他们还能前出支援击溃来犯之敌,端地是让清军头疼不已。
这八座炮楼修完后,火力基本上能覆盖超过五平方公里的面积,让清军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少。以前他们还在努力试图填平烟台堡西侧的泥沼区呢,但等炮楼发挥作用后,他们便从那里销声匿迹了。而此时如果东岸人从布置在最前方的两座炮楼上发射18磅长管重炮的话,其炮弹差不多已经能挨着依然处于修建之中的清军围墙了——当然东岸人现在尚未在炮楼上安装这种神器。
这八座炮楼内总共屯驻了400名士兵,而中间的城寨内也驻守了500人,有这些人在。清军再也无法舒舒服服地前进至烟台堡城下。他们的阵型会被这些炮楼火力集群割裂。这对于双方大规模的野战无疑是致命的。不过其实清军也早就已经放弃了通过战争手段拿下烟台堡的打算。他们甚至有一年多时间没组织过两千人以上的队伍进攻过烟台堡了,手头掌握了四万多军队的和讬、陈锦等人只能每日里在七八里外筑城,妄图通过这座长长的围墙困住里面的东岸人。
他们之前确实已经达到了这个目的。但经过东岸人一年多时间不厌其烦地修建起了八座炮楼后,清军的这套体系如今似乎有了轰然坍塌的危险。比如东岸人的骑兵可以在双方堡垒、城墙之间的广阔原野内纵横驰骋,但那些八旗骑兵就不敢这样。没别的原因,怕被大炮轰啊!
其实以往明军在辽东不是没用这种办法对付过他们。但一来明军修堡垒炮楼成本高昂,二来他们的火炮也没东岸人的这么威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明军没有野战的能力。当时在辽东、辽西的情况往往是几十数百名八旗骑兵往外一站。数量是他们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明军就吓得如同鹌鹑一般躲在堡垒内,任凭清军在外面呼啸往来。
但天杀的黄衣贼不一样啊!他们的色目骑兵根本不惧有“骑射无双”威名的八旗劲旅,他们敢打敢拼、而且装备也很好,在双方人数相若的时候往往能占到上风,这让烟台堡外的满蒙八旗兵丁们大为头疼。他们打惯了弱鸡的明军,在突然对上不逊色于他们的一支骑兵劲旅后,顿时大不习惯;而反观那些波兰骑兵们,他们却习以为常,他们以前经常和天下闻名的奥斯曼加尼沙里近卫军团以及马穆鲁克骑兵交手,至不济也和哥萨克、鞑靼牧民打游击。哪个都不是善茬,早就习惯了苦战取胜。
此时他们碰上这些满洲正蓝旗的兵丁。根本就是把他们当做了寻常的对手来打,因此心理落差不似八旗兵们那么大。而人一旦没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时,便当然能够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战斗力了。即便是东岸骑兵阵中的那些鞑靼牧民,他们虽然战争技艺和战斗意志不如波兰人,但胜在骑术高明,对付那些蒙八旗士兵也不在话下。蒙古后裔(鞑靼人)打正宗蒙古人,这战斗场面也够喜感的。
言归正传。炮楼修好后一个月,恰逢莫大帅率军从江北凯旋归来,烟台堡狂欢三日,并举行了一个小型的阅兵暨授勋仪式,让对面的清军将官们看了后不是滋味。授勋仪式结束后,7月15日,随着威望越来越重的莫大帅一声令下,刚刚休整了不到十天的东岸军队开始了集结:载誉归来的挺身队第一大队、第二大队16个中队4000战兵、联队部500战兵;东岸陆军第102连、104连、105连、烟台炮兵连900战兵(已补充缺额);三个八旗新军步兵营2300战兵;骑兵联队2000战兵、新整训完毕的治安队300斥候,计战兵一万。另外尚有一万名军夫队军夫,全军合计二万人在东岸炮楼集群前方数百米处列阵,向大约七八百米外城墙后的清军叫板。
清军安置在某些城楼上的红衣大炮发射了几下,但软弱无力的炮弹尚未抵达东岸军阵前便消耗完了动能,无力地栽倒在了地上。城头的炮打不到对方,自己的野战炮(清军有野战炮吗?)又极为笨重不便移动,但敌人的野战炮却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在城外野地里无遮护的阵型打得到处是洞,这仗可怎么打哟!
此时驻守此地的清军兵力并不是很多,不过只有柯永盛等人所率四十营绿营汉军二万余人,此外还有满蒙八旗骑兵二千五百人。而在不远的登州城内,尚有清廷委任的登莱巡抚陈锦所部万余人。至于原本同样戍守此地的李率泰部一万五千余人,则早就调到滨州一带去了,李率泰本人也上任滨州海防总兵多时了。
全军不到二万五千人,即便因为是戍守战兵比例高一些,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