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语言可真难学。”葡萄牙北部的大西洋近海,名叫阿尔梅罗的葡萄牙领航员悻悻地说道。
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水手,去过埃及,去过加勒比海,去过塞内加尔河,当然也去过东岸,并且在那里生活了长达三年的时间,以一个葡萄牙商社的代理人的身份。后来他又与人合股,借了一大笔钱,经营起了东岸机械零件、钢条、染料、武器装备等商品生意,在波尔图一带也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商人。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他那满载货物的船只不幸沉没在了加那利群岛的圣克鲁斯港附近。由于阿尔梅罗并没有为自己的船只和货物购买昂贵的保险,同时还要支付给死亡的水手、合伙人补偿金,因此一下子就破产了,不得不卖掉家里的别墅和不多的土地,来到波尔图找了份工作过活。
因为他丰富的航海经验,于是被波尔图码头的管理部门聘用,成了一名领航员,薪水还算不错,虽然不能让阿尔梅罗发财,但也足够养活他自己和一家老小了。这次东岸人与葡萄牙方面商量,将位于利马河口附近的维亚纳堡港口进行扩建,包括大型仓库、炮台、灯塔(由东岸负责灯具)、疏港公路、军营(海军专用)、医院等等,总投资估计超过了十万元,在葡萄牙算是一笔大投资了。目前初步决定是由双方共同出资,东岸人获得一定年限的使用权,葡萄牙人则可以收取租金及民用商品的进出口关税,算是双赢了。
葡萄牙国王佩德罗(原阿方索国王的弟弟)对此也比较满意,签署文件同意了上述安排,虽然他似乎也没多大选择的余地。要知道,东岸人可是给予了葡萄牙王国在商业利益上的优惠,即不但增加了部分葡萄牙商品的进口额度,还减免其一定比例的关税,算是非常有诚意了,因此佩德罗国王其实没的选择,不然国内商人和贵族也不会答应的。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现在的葡萄牙王国,与东岸共和国的利益结合已经相当紧密了。他们在澳门靠东岸人分润一点东方特产商品,在印度靠与东岸合作共同对付荷兰人,在东非靠与新华夏岛和南非的贸易赚取利润,在安哥拉向东岸国营农场、林场出口黑奴,在巴西则完全依赖与东岸的进出口贸易,就连在葡萄牙本土,其葡萄酒、干酪、马匹等商品,也大量出口至东岸,同时从埃及、叙利亚和克里米亚进口小麦,这利益牵扯确实太深了,深到已经完全断不开了。
与东岸相比,葡萄牙另一个传统盟友英格兰就要逊色多了。虽然英格兰大量向葡萄牙倾销工业品,虽然葡萄牙将贝拉港租借给了英格兰,虽然他们当初在锡兰岛结盟对抗过荷兰人,但就合作的广度和深度而言,完全达不到东岸那个层次,确实差远了。这就难怪,原本极力想在两国之间搞平衡的葡萄牙布拉干萨家族(王室家族),这些年来已经愈发倾向于东岸这一边了,确实利益纠葛太深。
这会阿尔梅罗所登上的船只就是驶往正在扩建中的维亚纳堡外港的。这艘隶属于南海运输公司的650吨级笛形船满载钢条、五金制品、机械零件等东岸拳头出口商品,打算运到维亚纳堡后出售给当地如雨后春所般冒出来的机械加工作坊、锻造作坊等小企业。毫无疑问,这些企业都是给这个港口服务的,更确切地说,是给未来驻扎在这个港口的东岸海陆军服务的,为他们维修船只、枪械、甲具及其他器械,同时供应食水、役畜及其他民用商品,属于比较重要的配套设施的一环。
“语言是每个民族特性和智慧的反应,一个民族和她的语言往往是同时发展的。”抽着烟斗的东岸船长笑眯眯地说道:“其实你的汉语已经很流利了,就是声调不太对,而且认不得几个汉字,这一点比较遗憾。”
“哦,我曾经试图学习过怎么书写汉字,但那太难了,你们的语言完全就是另一套系统。我年轻时得我当神父的叔叔资助,学习过几年知识。我当时只花了六个月,就会读写西班牙语了,后来我又花了一年多时间,学习了怎么读写意大利语,这一点不难,因为我有很好的基础,而它们恰恰是属于同一套字母系统的,但你们的完全是另一套系统,我无法适应,放弃了。”阿尔梅罗耸了耸肩,说道。他因为经验丰富,且会读写政府公文(这一点很重要),还可以与东岸人交流,因此被维亚纳堡海关从波尔图高薪聘请了过来,担任这里的领航员组长,算是高升了。
“其实这只是一开始难,你会写字后就不难了。而且我们的字组成词语非常简单,不像你们,每出一种新东西都要新造一个词吧?可怜的人,你们能记得住吗?”船长抽了口烟,摇头说道。
“好吧,这确实是个问题。”阿尔梅罗无奈地说道:“不过我们的语言也有优势,尤其是在航海语言方面。我们的语言可以转化成五彩缤纷的二重元音,以及像从大海的浓雾和浪涛中传出的命令声那样短促的颤音。葡萄牙语还是抒情的语言,带有方济各会教士们的那种激情,洋溢着温柔和同情心,比任何其他语言更富于表示亲切的指小词和爱称。比如我们说‘儿童’,几乎总是说‘宝贝’;对于上了年纪的妇女多用‘老人家’;向乞讨的穷人施舍时常常称呼他们为‘可怜的苦命人’。呃,好吧,我有段时间差点就去当‘可怜的苦命人’了,幸好我找到了新工作。”
“哈哈,有意思的说法。”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