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捷潘诺夫狠狠喝了一口辛辣的劣质白酒,然后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在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烈酒这种东西真的是再可爱不过的东西了,也难怪它会成为阿穆尔河流域的硬通货,没有它日子真的很难熬啊!
而且,他能够在阿尔巴津城堡这样的荒僻之地喝到珍贵的烈酒,还得感谢此刻正坐在他面对的谢伊特库尔·阿勃林,一个布哈拉人,如今为沙皇陛下服务。阿勃林刚刚从满清博格德汗的地方回来,因为东岸人侵占了阿尔巴津城堡以东阿穆尔河下游的大片土地,因此阿勃林使团这次是经蒙古地区进入北京那座城市的——具体来说,阿勃林在托波尔斯克接到军政长官瓦西里·希尔科夫的命令,带一个规模为十多人的使团并沙皇亲笔信出发,沿着额尔齐斯河抵达塔拉城,然后经卡尔梅克人的地盘前行,抵达别什卡河,最后进入蒙古人的草原,抵达库库和屯(即********)。
在库库和屯,表明沙皇特使的身份后,阿勃林一行人受到了博格德汗治下蒙古人热情的招待,然后经关口城市卡普卡(即张家口)来到了北京近郊。在这里,博格德汗的使臣热情迎接了来自俄罗斯的使团,双方互赠了礼物(阿勃林带了价值两千卢布的礼物),然后住进了蒙古衙门(理藩院)隔壁的一处寓所里,等待博格德汗的召见。
据阿勃林说,与博格德汗及其臣子的会面总体来说比较愉快,他们已经不再把沙皇陛下当做一个小藩国的君主,而是平等对待的大国的皇帝,然后还给予了包括绸缎二十五幅、海狸皮三张、雪豹皮三张、丝绒三幅、海豹皮三张和茶叶十普特在内的诸多礼物给沙皇。至于说阿勃林本人在其中得到了什么好处,就不是很清楚了,斯捷潘诺夫隐约听说他个人得到了“价值二百卢布”的礼物,这令他有些嫉妒。当然如果他知道清国接待人员给予阿勃林的礼物在中国的成本价是两百卢布(这意味着在莫斯科很可能会卖出上千卢布)的话,估计他会更加愤怒吧。
“专使先生,您说在行经卡尔梅克人的地盘时,受到了他们的首领加赞(即葛尔丹)的诘难。另外在阿拉普塔尔(即策妄阿拉布坦)的兀鲁思,又受到了他的资助?这就很有意思了,难道卡尔梅克人之间自己闹了矛盾吗?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呢,希尔科夫公爵一定很欣慰地听到这个消息的,因为托波尔斯克的压力也许会大大减轻。”斯捷潘诺夫一边喝酒一边听阿勃林讲着路上的见闻,随口说道。
“不见得,阿拉普塔尔的兀鲁思人口并不多,他也许还没有反对加赞的力量。”阿勃林也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加赞的麻烦,是希尔科夫公爵的烦恼,对于雅库茨克督军区的你们来说,恐怕东岸人的威胁更加现实吧。这次我在北京,与博格德汗的使者交谈了很长时间,他们邀约我们一起进攻阿穆尔河下游的东岸人。我看得出来,他们这次是认真的,而且准备得很充足。博格德汗最信赖的使臣索额图告诉我,他们已经在满洲准备好了一万名通古斯和卡尔梅克人士兵,只要我们的人顺着阿穆尔河向东进攻东岸人的领地,那么他们将在南方策应我们的攻势。而且,索额图公爵许诺说,一旦击败东岸人,博格德汗将允许我们占有阿穆尔河左岸的一切领地,两国之间以此条河流为界,永不相犯。”
“痴心妄想的鞑靼统治者啊……”斯捷潘诺夫咂了咂嘴,不屑地说道,不过随后他又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不过他赶上了一个好时候,伟大的沙皇陛下对东岸人感到不满,想小小地教训他们一下,为此要求我们在阿穆尔河一带找他们的麻烦,哈哈。本来我们也没想鞑靼人能够帮忙,但既然他们主动提出,并表示赞助二十万卢布白银的军费,那么又有何不可呢?这么多的钱,足够我们从西伯利亚、阿斯特拉罕、喀山等地招募大量富有经验的军人了,这将极大加强我们的实力。”
话说自从东岸国家情报总局“胡乱插手”俄国拉辛起义之事并被逮个正着后——自第一批使者失踪于途后,东岸人派出的第二拨队伍也在半途遭到忠于沙皇的地方部落的袭击,除几个首要人物亡命逃回克里米亚人的控制区外,其余人不是被杀死就是被俘虏,由此也让俄国沙皇知道了东岸人的盘算,故非常愤怒——阿历克谢沙皇决心找回场子,他不但派人查封了东岸人设于阿尔汉格尔斯克及莫斯科的商站,将商站人员关进监狱,同时也下令在远东地区加强与满清博格德汗的联系,一同军事对抗东岸人。
其实,由于东岸人在阿穆尔河一带的强势,远东的俄罗斯人与满清合流本就是大势所趋,东岸情报官员插手拉辛起义的事情,不过是俄罗斯人最后下定决心的助推剂罢了。即即便没有这档子事,俄国人也早晚会与满清在阿穆尔河一带抱团取暖,共同对抗不断蚕食双方土地的东岸势力。不然的话,你以为沙皇这些年为什么会屡次三番派遣使者进北京?还不是为了进行外交准备。而且,听说一贯顽固自大的博格德汗,在现实的压力下,也打算派遣使团经陆路前往莫斯科了,一是为了与阿历克谢沙皇直接取得联系,二也是看看俄国人的实力如何,到底有没有资格和“我大清”平起平坐,结成军事盟友。
“二十万卢布是一笔很大的钱了。”阿勃林有些羡慕地说道,他在托波尔斯克接到上级训令时,希尔科夫公爵只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