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高文刚诧异地看着头发蓬乱、一脸菜色的杨亮,小声问道:“遭贼了?不能啊,你们是跟着俄国军队一起行动的,他们就是最大的群体盗贼啊!啊!是了,俄国人败了,所以你们和他们失散了?这真糟糕,有伤亡吗?”
“怎么没有!”杨亮扯了扯嘴角——那里有道口子,似乎是在树林里划伤的——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刘家二小子死了,被一发跳起的炮弹击中了脑袋,当场死亡。瑞典人追得太狠,波兰人也在捡便宜痛打落水狗,沙皇带着亲信人马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团二十几人也失散了,当时情况太混乱。不过也别担心,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平日都和沙皇的精锐部队待在一起,此时应该已经在向立陶宛境内的败退途中了,小命应是无碍的。我当时带了四五个人去右翼观察,结果敌军突然发动攻击,俄军猝不及防之下惨遭失败,整个营地陷入了混乱之中,于是我们便与沙皇的中军失去了联系。”
里加之战的结果高文刚虽未亲自参与,但好歹也比正常人知道得多一些。总之其过程颇类中国历史上多次出现的桥段,即沙皇大军猛攻里加城不克,结果敌大股援军悄然抵至,后发起突然袭击,俄军猝不及防之下大败。
而杨亮这些人是东岸本土派到俄军阵中的战地参观团成员,其中杨亮是北线团领队。此君穿二代出身,因为受父母的影响而对军事特别感兴趣,而且他本人确实也比较争气,在定远军校步兵科学习期间,几乎门门成绩优等,于是在得知波罗的海即将爆发大战的当口,此人便和一帮青年军官学生们被陆军部派到了俄国境内,充当战地参观团,以在这种数十万人规模的大型战争中积累宝贵的经验。
陆军战地参观团分南北两个团。北团跟随俄军主力行动,南团则着重观察乌克兰战场上的鞑靼、俄国、波兰、奥斯曼和哥萨克军队,每个人每天都要总结经验、写感悟感受,并互相交流心得以共同提高。而杨亮此人确实倒也有几分军事才能。平日里便受到一些俄国高级军官的青睐和看重,在团里又写了几篇分析俄军得失的“雄文”,很是获取了一些人的支持,回国后受重用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不过如今命运似乎跟杨亮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居然被俄国人连累而搞得差点丧命。也算是飞来横祸了——不过和俄国这种渣军队待在一起,不是早该有这种觉悟了么?要知道,沙皇手底下多的就是此类没受过什么正规训练的部队。
好在杨亮等人终究有几分运气,在和俄国军队主力失散后,他们便与俄国军队分道扬镳,然后趁着混乱的局势果断投入了里加附近的一个荷兰商馆,并在表明身份后获得了妥善安置,后面便辗转找到了高文刚这里,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俄国人此战起码损失了不下两万士兵,沙皇的信心似乎也受到了严重打击。波罗的海一带,恐怕暂时没有能够遏制住瑞典的国家了。当然瑞典人这一年来损失也很惨重,他们的兵本就不多,在各地波兰贵族或有组织、或自发的袭击中,前后损失恐怕已经超过了一万,其中虽然很多是德意志雇佣军,但瑞典人的比例也很高,这几个国家的伤亡,都有些惨重啊!”杨亮因为多次参与第一线战斗,因此对这场战争的情况倒也知之甚详。
“别管他们伤亡多不多了。那和我们有关么?没有啊!”高文刚一把拽过他,说道:“现在里加的围虽然被解了,但也我看这座城市现在也不保险,战争随时可能爆发第二次。沙皇损失了两万人马算个球。俄国多的就是灰色牲口,别忘了北路的沙皇大军有十余万人呢,主力未损。沙皇只要有决心,那么还能跟瑞典人继续耗下去。好吧,扯远了,杨中尉。现在你和你的伙伴们最好开始收拾东西,早点去温道那边吧。里加这里毕竟是瑞典人的地盘,总不是太保险,你带你的小兄弟们尽快跑去库尔兰,一面向雅各布大公报讯,一面帮助看看他军队的成色怎么样,现在库尔兰公国的位置很微妙,无论是瑞典还是波兰都有灭掉这个国家的冲动,因为他们实在太碍眼了。”
杨亮等人很快就听从高文刚的安排,然后带着少许里加商站的卫兵(大概十多人),搭乘商站内的一艘旧船,很快便于9月份中旬抵达了非常忙碌的温道码头上。如今这座港口城市几乎成了一个物流中心,海量的粮食、军火在此卸货,然后运走一船船的立窝尼亚人(因文化相近运至新库尔兰)、波兰人(这其中的大部分都是运往东岸的),整座城市沐浴在战争经济那畸形的繁荣之中。
“看,雅各布大公的常备军!”一名前来接待的温道商务办事处官员,指着街道上一群身穿绿色上装的军人,略显兴奋地说道。
“马马虎虎而已,算不得精锐。”杨亮也看到了这支穿城而过的部队,撇了撇嘴,说道:“看来战争的威胁真是无处不在,雅各布大公已经把所有军队都调到温道港了吗?”
“没有,各地还有少许地方驻军和小贵族的私军,雅各布大公只不过将常备军三千人调到了温道港驻守,他们已经在城内外修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工事,现在无论是瑞典人还是波兰人,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攻克这座城市了,而且,即便不幸被攻克了,大家还能有地方撤退。毕竟,库尔兰人的海上力量还行,至少比瑞典这种‘旱鸭子’国家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