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承包商,咱们是镇政府养路队的,吃皇粮的知不知道?”那个负责人模样的人不冷不热地说。/0/46/
镇政府养路队?有这个机构吗?李海桦疑惑地转头看孟恩龙。孟恩龙作为秘书,对这些应该熟悉。
“你们养路队拿固定工资,还是按工程件数来算钱呀?”孟恩龙问。
“皇粮是按件数来结算的么?”那负责人反问,同时他开始有些警觉,“你们哪来的?问这些干什么?”
“我们也是做工程的,就是下来走走,看有没有什么活可干。”罗子良淡淡地说。
“同行呀?靠,我看你们不像嘛。妈的,你们是不是记者来采访的?”那负责人语气有些不善了。
“记者怎么啦?碍着你的事了?”孟恩龙看到这个人没什么教养,也不给他好脸色。
“妈的,你们还真是呀?那你们不能往前走了,到镇政府找张书记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然后回城去。”那个负责人如临大敌。
“这里经常有记者来吗?”罗子良好奇地问。
“有……啊不,没有、没有……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呀?”那负责人被这么一问,有些懵了,上下打量着罗子良他们。
“记者有记者的样子嘛,有摄像机,有麦克风嘛,你看我们两手空空,你紧张什么?”罗子良笑笑。
“说得有理,有理,吓了我一跳。”那个负责人明显松了口气。
“好了,上车吧,往前走。”罗子良先上了车。
车子小心地过了那段垮塌的路面,继续前行。
“罗书记,这个地方看来水深呀,一个修路的工程队,都敢对我们咋咋乎乎,没有靠山,谁敢这样?”李海桦说。
“水深倒不怕,如果修路的时候石头也放深一点就好了,你们看这些路面,快变成乌龟壳了。”罗子良叹了口气。
“是呀,这豆腐渣工程也做得太离谱了。还专门成立什么养路队,亏得他们想得出来?”孟恩龙有些愤愤不平。
路虽然烂,但来往的各种农用车倒是不少。每次会车的时候,孟恩龙都很紧张,小心冀冀地放慢车速,主动让车过去。
又开了半个小时,经过一个村庄,几个中老年人在门口抽烟闲谈。罗子良又让停车,走了下去,见面就每人分了一只烟。
俗话说,烟是交际草,拿到烟的大叔大伯脸上出现了和熙的笑脸,一个戴帽子的大叔问:“几位老板,打算收猪还是收蔬菜呀?”
“我们第一次来,想先看看这里的价钱咋样,只要合适,什么都收。”罗子良笑了笑。
“哦,原来几位是大老板。不过,我们村里前几天刚有人来收过猪了,我们也没有种什么蔬菜,要想收的话,得往前走,下面几个村有。”戴帽子的大叔说。
“还要进去呀?你们这里的路也太差了,大车能进去么?”罗子良看了看狭窄的路面,摇了摇头。
“哎,说得也是,前面塌方的地方还在修呢,得等两天。”戴帽子的大叔赞同地说。
“你们这路是怎么修的?这么差,这不是白花钱吗?”罗子良随意地说。
“谁说不是呢?这帮狗娘养的,只顾着捞钱,不顾百姓的死活,哪天会遭报应的……”戴帽子的大叔口不择言地骂了起来。
“啥报应呀?人家吃得好,穿得好,天天大鱼大肉红光满面的,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得了吧,这世道就这样了,还能怎么的?”旁边的一个光头大伯插话说。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哪天包青天出世,把他娘的往狗头铡下一按,咔嚓一声,那才痛快呢。”戴帽子的大叔依然说道。
“包公死了!你在做白日梦吧你。官官相护你不知道吗?大一点的官员下来,都是警车开道,闲人让得远远的,谁认识你是老几呀?”光头大拍说。
“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吧?有什么事情,可以去举报嘛,上级政府一定会解决的。”孟恩龙说。
“你这位老板真是不懂得现在的世道,怎么举报?去县里举报,县里说,现在有规定,你们不能越级举报,回到乡镇去反映;来到乡镇,镇政府说,你们不能越级举报,回村里去反映;来到村委会,村长给你两巴掌,骂道,有种你去举报去呀?——转来转去,推来推去,还是回家抱你老婆去吧。”光头大伯没好气地说。
“哈哈哈哈……”周围几个群众都大笑了起来。
孟恩龙有些难堪地摸了摸头,找不出话来说了。
罗子良又掏出烟来,给众人分了,一脸好奇地道:“我听出来了,你们对村里的干部不满呀,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也对,政府对老百姓做什么,也是通过村委会嘛。其他大官贪什么,我们也不知道。”那个戴帽子的大叔点了点头。
“那能说一说吗?”罗子良问。
载帽子的大叔狠命地吸了几口烟,然后才说:
“事情多了,就拿这条路来说吧,因为要改成直道,有些地方就不通过原来的土路,势必占用了村民的田地。然而,却一点补偿也没有。本来修路是好事,村民们也愿意配合,但好歹得补点对不对?可村里的干部说,补偿款没有,被占田地的人家,可以到荒坡去开垦一些自留地。——这年头,谁还去开荒呀,你说对不对?
“最气人的是,我们得到消息,县里对这条路是有补助款的,修路占用农田的补偿有明文规定。这笔钱,明显就是被镇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