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滴和离钧自然不知道悬崖顶上发生的事,他们失去念力护身,只能小心翼翼避开尖锐乱石,深一脚浅一脚地,准备踩出条下山的路。
虽然条件艰苦,也没什么景色可瞧,左滴还是心中雀跃。
无他,只因牵手耳。
许是担心摔倒,离钧一路上一直紧紧扣住左滴的手,半刻都不曾松开过。
“离钧,横竖无聊,跟我讲讲你的世界吧?你的家人什么的。”左滴擦擦额上香汗,瞥一眼离钧的面庞,小心翼翼问道。
离钧没注意到身边少女的偷窥,剑眉皱起:“家人?我是神王,神王没有家人。”
没有家人?左滴愣住,难道跟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的小脑瓜里整天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
离钧紧了紧左滴的小手,不满道:“神人分两种,一种是神人结合之后诞下,另一种则是天地所生,无父无母没有血脉。但神王,只能是天地所生。”
天地所生,无父无母,没有血脉……为何听上去这么孤单?
“所谓神王,并不是战胜族中所有的族人之后登上王座,而是从诞生的那天起就注定是神王。从我开启灵智那天,我就是离神族的神王。跟神力高低、年龄大小一点关系都没有,神王,是上天诞下的,是命运的抉择。”
所以,当或是不当这个神王,你根本决定不了?
左滴踟躇半天,问道:“那你的族人都心甘情愿吗?没有想篡位的?”
“呵。”离钧轻笑,扭头看她:“神王本就是神族之人祈求而来,怎么会有人篡位?神王的强大与否,一半取决于自身天赋与修炼,另一半,则来源于族人的信仰。若是失去族人的信仰,神王也就不存在了。”
左滴忽然僵住,愣愣地看着离钧。
他明明在笑着,眉眼弯弯,嘴角微翘。
可是为何?为何我的心却在隐隐抽痛着?
不,这不是我的心在痛,是他的。
他在……心痛。
左滴松开离钧的手,轻轻将他环抱,螓首靠在他怀中低声呢喃:“我懂了,所以你一定要回去嗒泽,我一定会送你回去。”
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为什么他对南泉彭家发生的事只字不提;为什么有的时候感觉距离他很近,有时候又无法触摸到;为什么他会毫不犹豫跟着自己跳下来,却不肯多说一句话……
离钧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这个弱小的身影抱住自己,他抬了抬手想将她推开,却终究没舍得。
左滴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头顶,上方传来离钧低沉的声音:
“我答应过你,待事了之后陪你四方游历,我会做到的。”顿了顿,紧跟着小声补充道,“在我离开之前……”
左滴喉头一紧,大颗大颗的泪珠砸落在离钧衣衫上,她强忍哽咽,努力挤出来一个字:“好。”
离钧环住左滴的身子,一声轻叹:“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哭,我总是害你流眼泪,心里难受得紧。”
左滴无声地点头,眼泪流得更厉害。
这一次,我只哭这最后一次。
过了今日,就算送你离开时,我也只给你最美好的笑容。
我们,说好了……
……
翰国七情山空涅寺。
“轰”
后山方向传来震天巨响,紧跟着是坍塌的声音。
寺内众僧除却定力极好的,余下皆面面相觑,不知后山究竟发生何事。
坐在最上首的传经长老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不动如山,继续诵经。
少许骚动过后,众僧恢复平静。
毕竟,没有多少人知道空涅寺的后山是一座囚笼。
后山。
烟尘散落,尘土之后是浑身颤抖的夙羽,虽然瞧不清她的面庞,但不难猜到此刻的她必是极为震怒。
“谁……”
半晌,夙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紧跟着怒喝:“谁把他放走的!”
在夙羽身旁,站着上回那个守门武僧,正瑟瑟发抖。
察觉到夙羽的视线落下,他赶忙连连摇头:“小僧以性命担保,绝无任何人进入过冰牢。”
“没人进去,难道他凭空消失了不成?”夙羽白雾下的面庞早已铁青。
武僧硬着头皮看一眼夙羽,复又低下头去,似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夙羽怒喝。
“那、那个,小僧估计,兴许跟您送进去的铜钱有关……”武僧支支吾吾。
“怎么回事?说清楚!”夙羽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武僧鼓起勇气:“隆真擅长堪舆占卜,听闻他完整继承了归河大师的紫微斗数,小僧在想,他能脱困是不是借助了那些铜钱?”
“住口,不准提起那个名字!”夙羽暴喝挥袖,三五人合抱的巨大山石登时四分五裂地炸开,尘土漫天。
武僧噤若寒蝉,立刻闭口不言。
“给我搜山!要下七情山必须经过七情历练,他刚被寒气剔骨,绝对走不远,就算挖空了七情山也要把他找出来!”
“喏。”武僧赶紧应下,转身欲退,刚转过身便看到一个着袈裟的僧人疾步而来。
“见过性善佛爷。”武僧合十行礼。
被称作性善的僧人对他胡乱摆摆手,快步走到夙羽跟前,二话不说直接跪下。
“何事?”夙羽声音不耐。
性善长了个圆脸,眉目和善倒也符合他的法号,但他的善面上这会儿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