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空告别了洛寒,他清楚,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
万千世界何其浩瀚,大陆无数,许多至尊,究其悠长岁月的一生,彼此都未能得见一面,更遑论年少的他们。
回想数月前,他一身傲意而来,任何人皆不入眼,因他是武国皇子,有朝一日必成至尊,他要在迦岚学院迈出他峥嵘人生的第一步。
却不想,他的学院生涯这般短暂,回望这短短数月,又不可谓不精彩,这全因一个人,在他人生中画上了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笔,也是第一笔,还从没人能在他心中留下这么重的分量,这是不可磨灭的恩情,纵使时光荏苒沧海桑田,都必将成为永恒的记忆。
洛寒与他别过,仔细端详起手中的武国印信,这是一枚小小的方印,只如拇指大小,戳记处篆文‘武’字,印上雕龙,栩栩如生。
武元空没告知他这有何用,他也不好询问,料想可能是信物一类,随手挂上腰间,又想了想,觉得不太妥,便把它收进手指上的空间戒指。
这戒指太普通了,寻常的亮银色,简简单单,上无一丝花纹雕饰,亦无任何气息波动,以至于他有时都会忽略它的存在。
不过这样也好,绝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和觊觎,而里面,可还藏着一枚满覆铜绿锈迹斑驳的铜牌,那四分之一的古地圣图。
他走出比武场,本意去寻唐媚儿,了解有关‘刹影’的信息,红叶楼的情报网遍布整个万千世界,此事询问她最合适不过。
但转念一想,宇文昊将所有学员遣走才道出行刺之人的身份,连一向无惧生死的武元空都避之唯恐不及,可见这两字的凶名一定令人闻风丧胆。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放弃了去寻唐媚儿,思来想去,决定去请教玄苍。也因他突然想到一事,这关乎突破,或许更左右着能否顺利晋入君神境的关键。
念罢,他直奔东院,一路飞纵。沿途时有热议入耳,皆是关于他那横空一剑,至于后来发生的事,宇文昊的告诫倒十分有用,无人敢提及。
玄苍放下手中的盆栽,正独自欣赏感慨,“如此美景,无人与我共赏,实乃憾事。”
忽然眉梢一挑,笑道,“刚说无人共赏,这人就来了,这小家伙还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
话音将落,洛寒便落入院中。
不待他说话,玄苍抢先道,“你小子,翻墙过院习惯了是吗?到我这儿都不走正门了。”
洛寒尴尬一笑,“一时心急,院长见谅,我去重新走过。”
说罢,就欲翻墙而出。
玄苍啼笑皆非,“行了,这工夫你又来尊师重道了,还想当着我的面再翻一次不成?”
洛寒本来也是做做样子,闻言转身而回,道,“学生下次注意,一定注意。”
玄苍摆摆手,以他的了解,下次能注意那才叫怪事。
他道,“我知你来意,先陪我赏过这棵盆景,我再回答你。”
洛寒一愣,赏盆景?他哪里懂?
但既然院长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拒绝,只得上前装模作样,围着盆栽绕来绕去,一脸郑重,不住点头,口中连声道好。
玄苍有种崩溃的感觉,无奈道,“别赏了,你是来问‘刹影’吧?”
洛寒如释重负,幸亏没问他好在哪儿,不然更得胡说八道一番。
实则,但凡他修为再高一些,便能看出其中的门道,帝神境修剪,又岂会是寻常手法,不蕴含点儿玄秘怎么说得过去。
他生怕玄苍临时起意问这盆景,赶紧道,“有关‘刹影’一事,我已能推测出大概,此来只想请院长再指点一二。”
玄苍饶有兴致地笑笑,“哦?推测出大概?那你先说来听听。”
洛寒应道,“想来这‘刹影’是个杀手组织,而且在整个万千世界凶名赫赫,从之前他们偷袭武元空来看,应极擅诡道,否则何以避过院长你的感知潜入学院,再结合后来宇文长老的表现,我猜想,这个组织之所以可怕,要么实力强横,要么行事不计后果。”
玄苍暗暗点头,却是反问,“你怎知本院不曾察觉?”
洛寒坦然道,“院长,你可别装了,我与詹台比斗时你和仇长老尚在,那时这几人就已潜藏在附近,你若有察觉怎会离去?”
玄苍心道,“好你个臭小子,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表面仍不动声色,“我若在,你哪还有机会救下武元空,这可是让武国欠了你一个天大的恩情。”
洛寒直撇嘴,暗道,“得了吧,没察觉就没察觉,承认了也没什么丢人的。”
玄苍见状,自知这小子根本不信,也懒得再扯谎,自讨没趣。
遂道,“你猜的都对,但有一点说错了,不是要么,而是实力强横和不计后果两者兼具,他们无惧万千世界任何势力,管你是哪国皇子还是哪族继承人,只要价码到位,绝对照杀不误,至尊之下,被他们盯上的,鲜有生还。”
洛寒一惊,“那武元空岂不是很危险?”
纵然他已将刹影想象得足够恐怖,可发觉还是低估了。
玄苍道,“我已让仇老亲送他回圣武大陆,那是武国地盘,有他父亲这个至尊庇护,想来刹影没那么容易得手。”
洛寒闻言,松一口气。
玄苍又道,“我说你小子还有心思念及别人,还是先好好想想你自己吧!”
洛寒惊疑,“我?我怎么了?”
玄苍瞥他一眼,“大祸临头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