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黎平很痛心,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发小变成了现在这副冷漠的样子。
仿佛知道程黎平在想什么,程红彬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满是怨恨的说道:“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你想想看,我有别的路可走吗?当初被逼离开黎城,我是一个通缉犯,没地方工作,没地方吃饭,甚至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除了跟他们混在一起,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活下去。后来,亚亚说我的罪名被解除了,我也想回到老家做一个普通人,可是,那些丧尽天良的畜生,又把我爸弄死了,这个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迟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程黎平从来没见过程红彬如此愤懑不平的样子,设身处地想一想,自己可能会比程红彬更极端。程红彬从衣兜里摸了根烟,慢慢抽了一口,又说:“平哥,其实最先变的那个人是你。我早就知道,你可能是缉毒警察,因为你身上带着警察的味道。自打走上这一步,我就不怕死了,可是我最怕的是遇见你,如果非得咱哥儿俩一较生死的话,我情愿被你一枪打死。只不过,兄弟还有些心愿没有完成,今天不能让你称心如意了。”
程黎平无言以对,只能很严肃的告诉程红彬:“你错了,我从来都没当过缉毒警察。”
程红彬把烟头扔了,笑着说:“无所谓了,平哥。你弄死了王老三,帮我爸报了仇,今天我也帮了你一次,咱两清了。下次再遇上,是死是活可就各安天命了。”
说完这些话,程红彬把腰里的配枪丢给程黎平,潇洒的整了整红色的风衣,上了吉普车扬长而去。
刘卫国可怜兮兮的从地上找了根烟头,就着废墟上的火苗引燃,长舒了一口气,笑道:“你这个哥们挺有义气,今儿个要不是他,咱就真完蛋了。”
程黎平苦笑:“你错了,你不懂红彬。他很聪明,救咱们其实是救他自己。”
刘卫国错愕不解,道:“什么意思?”
程黎平说:“如果他不帮我们救出这些平民,军方的人马下来了,是不是要抓他?”
刘卫国点点头,道:“不错。他挟持打伤威廉,伺机抢夺毒品,按理来说,也算从犯之一。”
程黎平说:“可是他协助我们救了那么多平民,现在跟着平民逃往城外,你看看军方的人,有没有去抓他?”
刘卫国明白了。原来程红彬早就料到麻族人不可能成功,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转换身份,从犯罪者变成解救者,从而堂而皇之的离开高祿。事后哪怕越南政府追究起来,有他救出的那么多平民作证,也不会落下什么罪名。
刘卫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个家伙,实在太精明了。”
程黎平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想起程红彬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他心里又是痛惜又是怪责。程红彬本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酒吧服务生,硬是被逼到亡命天涯的地步,这个责任,到底该让谁来负呢?如果说是卢健康,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程红彬越走越远,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程黎平不想再回去面对高祿县府的那些人,他心里头很清楚,范县长也未必真的像表面上的那么正直。否则,威廉先生怎么可能会成为他的朋友。法国人明明拥有迫击炮,却不敢炮击县府小楼,说明他们都知道威廉先生的那批货就藏在县府小楼,没有范县长的首肯,威廉先生做得到吗?
既然越南军方的人来了,那批毒品就会落在军方的手里。程黎平相信,他们不会让这批毒品流入市场,因为越南本就是毒品最严重的受害国之一。话说回来,就算他想把这些毒品带走或销毁,也不可能做的到,那毕竟是价值上亿美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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