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花非烟对视了许久,最终,他缓步走到一旁的坐榻前,提起衣摆,坐了下来,同时向花非烟摆了摆手,说道:“非烟,你也起来吧!”
等花非烟起身,刘秀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坐榻,花非烟上前,规规矩矩地跪坐下来。
现在,刘秀终于明白花非烟为何会私自作出决定,杀掉冯嬷嬷灭口了。
冯嬷嬷还活着,就是个大麻烦,咬出郭圣通,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让他这个天子更难做,与其如此,不如就让冯嬷嬷永远的闭嘴,如此一来,大家都省心了。
思前想后,刘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如此一来,太委屈丽华了。”
花非烟看眼刘秀,说道:“陛下对阴贵人的宠爱,就是对阴贵人最好的补偿。”
当然,这也是一切祸端的根源。
父母对待自己的子女,都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一家之主对待后院的妻妾,更是如此。
有偏爱的,就会有偏失的,如此一来,便会造成不平衡。
这人啊,由古至今,不患寡,只患不均。
刘秀终究是个聪明又理智的人,很快便分析出来,花非烟的做法,对他而言是最好最理想的结果。
花非烟意味深长地说道:“皇后固然有错,但陛下又何尝没错呢?
陛下偏爱阴贵人,长时间的冷落皇后,无论换成哪个女人,都会心生妒忌吧!”
在皇宫里待得久了,花非烟对后宫的嫔妃越会产生同情心里。
对于后宫嫔妃而言,如果能遇到一位多情的天子,那还真不错,起码能做到雨露均沾,怕就怕遇到刘秀这样专情的天子,只宠爱一人,其它的嫔妃,几乎都快成了后宫里的摆设。
刘秀看着露出同情之色的花非烟,忍不住笑道:“看来,非烟还挺同情皇后的。”
花非烟没有在就此事多言,话锋一转,问道:“陛下要如此处置隗恂?”
隗恂在洛阳的身份是质子,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洛阳朝廷能牵制住隗嚣,杀隗恂是不现实的事。
刘秀揉着下巴,想了想,说道:“阉刑。”
花非烟闻言,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小声说道:“陛下,这……会不会太重了?”
隗恂可是隗嚣的长子,对隗恂执行阉刑,这简直就是对隗嚣的羞辱。
刘秀说道:“做错了事,理应付出相应的代价。
皇后做错了事,冯嬷嬷代皇后死了,难道隗恂做错了事,可以不用受到任何的惩处吗?”
“只是,非烟以为,阉刑未免有些过重。”
“是重了些,但这样我也可以更放心。”
刘秀冷淡地说道:“隗恂不是喜欢往嫔妃宫寝里面钻吗?
现在我就给他一个以后可以光明正大进出嫔妃宫寝的身份。”
花非烟闻言,差点被逗乐了,没有再继续为隗恂求情。
她又问道:“陛下,洛幽又当如何处置?”
刘秀反问道:“以非烟之见呢?”
花非烟想了想,说道:“臣妾以为……”可以将洛幽放出皇宫。
洛幽身上的疑点太多,继续把她留在皇宫里,花非烟有些不太放心,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把人放到宫外,毕竟只是个舞姬,无关紧要。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张昆从外面走了进来,向刘秀和花非烟施礼,说道:“陛下,阴贵人来了!”
一听阴丽华来了,刘秀立刻站起身形,说道:“请进来!”
“是!陛下!”
张昆答应一声,转身走出大殿。
时间不长,阴丽华在雪莹和红笺的伴随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
刘秀走到阴丽华近前,把福身施礼的她扶起,关切地问道:“丽华的身体好些了吗?”
阴丽华向刘秀点点头,说道:“臣妾已经好多了。
陛下,这次臣妾……”刘秀摆摆手,说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对丽华无礼的隗恂,即将被执行阉刑,与隗恂串通的冯嬷嬷,业已伏法。”
阴丽华面露惊讶之色,喃喃说道:“冯嬷嬷?”
刘秀点点头,说道:“这次隗恂之所以能悄悄潜入长秋宫,是冯嬷嬷把他放进来的!”
阴丽华问道:“冯嬷嬷为何会这么做?”
没等刘秀答话,花非烟走上前来,说道:“冯嬷嬷是收了隗恂的好处,现隗恂已经招供,冯嬷嬷自知罪孽深重,便悬梁自尽了。”
阴丽华对冯嬷嬷的印象并不好,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在皇后身边没干什么好事,但这么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让阴丽华心中也多少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