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背着手,走进李府的大门,转过影壁,走进内宅门,迎入眼帘的是一座大院子,空间开阔,收拾得干干净净,穿过庭院,来到正房。
举目环视,正房内装饰得十分漂亮,地上的席子又软又厚,走在上面,十分的舒适。
向墙壁上看,还挂着不少的名人字画,刘秀大致看了一圈,暗暗惊叹,这个李氏,还真是实力雄厚。
他说道:“有人要强闯李府,你等为何不去报官?”
李迟苦笑,躬身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县府的官员,都已经跑得七七八八,现在的县府,已然形同虚设。”
刘秀说道:“即便县府不在,城内也不能没有秩序,再发生今日之事,可到军营,向官兵求助!”
李迟连忙应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刘秀说道:“你们李府,和隗嚣的关系应该很不错吧?”
在汉阳,略阳也属大城,像李家这样的大户,在整个汉阳,应该也是能排的上数的,和隗嚣的关系,不可能不好。
李迟闻言,脸色顿是一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李春月看了兄长一眼,向刘秀福身说道:“家父与朔宁王,的确有些交情,不过,九哥和民女,都是家中不得宠的孩子,不然,家父也不会留下九哥和民女,守在老宅等死。”
略阳之战还不知道要打上多久,被留在老宅里,可不就和等死差不多嘛!刘秀看了李春月一眼,暗道这个小姑娘倒是聪慧,知道和李家撇不清关系,便以不得宠来示弱,博取同情。
他目光在李迟和李春月身上扫来扫去,笑问道:“你们兄妹的感情倒是很深厚。”
李春月说道:“原本,家父只想留民女一人,看守老宅,九哥是违抗父命,偷偷留下来的。”
这倒是让刘秀颇感意外,他转目看向李迟,后者欠了欠身,说道:“四姨娘只有小人和舍妹两个孩子,自小,小人便和舍妹相依为命,小人实在不放心,让舍妹这么一个小姑娘,独守这么一大座老宅。”
刘秀点点头,对李迟的为人,他倒是颇为欣赏。
他沉吟片刻,说道:“我可以保你兄妹二人在李府平安无事。”
李迟和李春月喜出望外,他们倒是不太担心城内的那些饥肠辘辘的百姓,毕竟李府内还有不少的家仆和护院,他们真正担心的是汉军。
如果是汉军要查抄李府,那么谁都拦不住。
兄妹二人正要向刘秀施礼道谢,后者又向他俩摆摆手,含笑说道:“我能保你兄妹二人平安无事,但李迟,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李迟不解地看着刘秀,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大人让小人帮什么忙?”
刘秀问道:“可有笔墨、绢帛?”
李春月福身说道:“民女这就去取。”
说着话,她快步走了出去。
时间不长,她取来一块绢帛,还有笔墨。
刘秀先是拿起绢帛,看了看,然后撕下来一条。
接着,他提起笔,蘸了蘸墨汁,在这条绢帛上写下六个字,顺天道,归正途。
而后,他又在这六字的下面,写上一个‘秀’字。
写好之后,他拿起绢帛,抖了抖,等墨迹干了,他将其卷好,递给李迟,说道:“明日,你出城去趟陇军大营,找机会,将这块绢帛偷偷交给王遵。”
李迟脸色顿变,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这……这……”刘秀慢悠悠地说道:“你做得好,有大功,我可助你兄妹二人从李家分出来,自立门户。
做得不好,还胆敢向隗嚣通风报信,那么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令妹。”
说着话,他的目光轻飘飘地向李春月那边扫了一眼。
李迟身子一哆嗦,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说道:“大人……”“令尊与隗嚣有交情,你进入陇军大营,绝非难事。
至于如何找机会见到王遵,把这张绢帛偷偷交给他,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刘秀说道:“我向来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能不能抓住这次的机会,李迟,就看你自己的了。”
李迟脸色变换不定,沉思好半晌,他抬起头,问道:“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刘秀一笑,说道:“刘秀。”
李迟和李春月脸色同是大变。
刘秀?
那……那不就是天子吗?
李迟反应极快,立刻向前叩首,声音颤抖地说道:“草民李迟,叩见陛下!”
李春月也跟着跪地叩首,说道:“民女叩见陛下!”
刘秀摆手说道:“你二人都起来吧!”
稍顿,他正色说道:“朕,一言九鼎!李迟,你可愿助朕一臂之力?”
李迟这回不再犹豫,大声说道:“草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刘秀嘴角扬起,说道:“甚好!明日一早,你就出城吧!”
说着话,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洛幽,说道:“洛幽,这几日,你贴身照看李小姐。”
洛幽当然明白刘秀的意思,说是照看,实则是看守软禁,不让李春月离开李府。
李迟和李春月兄妹也是心知肚明,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翌日,按照刘秀的安排,李迟顺着略阳的东城门,出了城邑,直奔陇军和蜀军的大营而去。
一路无话,李迟顺利来到大营的辕门外,向守卫表明身份,求见隗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