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点什么？”季诩咬了咬牙，目光在四下逐渐笼上来的黑暗中看了看，开口问道。
天色黑的很快，乌云依旧笼罩，其中雷蛇狂舞，偶尔在眼前洒下电光。照着前方有些冗长的路，被雨水清洗过后的沥青有些阴森。
“想吃的又吃不到。”沈瑶的声音愈加低了，双臂松散地耷拉在季诩的身上，随着脚步而晃晃悠悠。
季诩脚下不慢，却在平稳与颠簸之间把握着平衡，尽量让沈瑶趴的舒服，不会让她难受。
“说说嘛，说不定待会儿就能吃到了。”季诩的目光直视前方，轻声道。
“我想喝啤酒。”
“呃。”
“想吃麻小，还想撸串儿，要五花肉的。”
“……”
“其实下雨天还是吃个羊肉火锅比较好，驱寒。”沈瑶难得有了些精神头，稍稍吧嘚了下嘴唇。
季诩沉默着，外放三千米的感知中，虽然锁定了几家门店，但城市里仍然积水潢潢，他们去也吃不到。
反而会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
先前那么大的雨，哪怕是停了，现在也没有人会出来乱窜。
再加上通讯没有恢复，一片黑灯瞎火的，谁闲的会在外面转悠？
所以，季诩心里择选的，是那些没有人看顾的店面，最好，附近离得诊所近一些。
“好困啊。”沈瑶声音逐渐变低，好像要睡着。
“别睡。”季诩歪头，轻声说着，“马上就能喝上啤酒了，冰冰凉凉的，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镇青啤，倒在扎杯里，再放上三四个冰块，多好。如果你睡着，就喝不到了。”
“真的？”沈瑶带着几分笑意，声如蚊蚋。
虽然明知道季诩是在骗她，脑海里还是不免想象出他所说的场景，心里，柔软的地方也被触动。
偏着头，就这么靠在季诩的肩膀上，眼睛闭着，却没有睡着。
“真的。”季诩虽然是浅笑着说，但眼里却没有笑意，反而带了些着急，“季某人从不说谎，说带你吃火锅就吃火锅。”
“噢。”沈瑶应了声。
季诩抿着嘴，他自然能感知到沈瑶的气息现在有些微弱，呼吸间也有些不稳，现在看来，似乎不只是感染风寒这么简单。
发烧感冒，或许只是前兆。
“是混沌，还是方绝。”季诩眼神闪烁，心里却在盘桓。
“季诩啊。”沈瑶轻唤一声，如果不是季诩感知敏锐，根本听不到她再说什么。
“别说话了，马上就到火锅店了。”季诩说道。
这次倒不是诓她，而是在感知之中，的确发现了一家没人看店的火锅店面，虽然不大，但只是饱吃一顿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附近没有看到诊所就是了。
“是嘛。”沈瑶嘴唇动了动，接着问道：“你跟我说说，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季诩一愣，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就当是，闲聊呗。”沈瑶回道。
“她，挺要强的吧。”季诩估算着最多两分钟的路程，小声说着，“有的时候温柔，有的时候脾气会不好，不过很坚强。”
“坚强？”
“对，坚强。”季诩说道：“比如，像这种感冒发烧之类的，肯定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呵。”
沈瑶笑了声，沉默下去。
就在季诩以为她不会再问的时候，沈瑶说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季诩默然，没有回答。
……
在暗处拐了个角，小心地避开了可能被附近住户看到的地方，然后进了这家火锅店。
“我说你能吃上火锅的，就肯定不骗你。”
季诩说着，挥了挥手，角落的一张桌子和椅子霎时干干净净，像是被用力擦了数次。
把背上的沈瑶小心放下，后者刚沾到椅子，立马趴到了桌子上。
幸亏季诩早有准备，两团温暖的气血之力提早铺在了她的座上和趴着的地方，毕竟桌椅太凉。
两团暖色调的气血能量有着季诩的维持，实质之中像是柔软温热的垫子，让沈瑶不由哼唧了几声，脸颊埋在上面蹭了蹭。
季诩脸色舒缓，这么维持外放的气血之力，之后不断以天地之力在冰箱和厨房中来回摄拿，布置着火锅。
东西都是现成的，无形的力量代替了人的动作。
很快，冒着热气的火锅便支了起来。
按下开关，适宜的温度，锅里的水慢慢沸腾着。
“要我来帮你放吗？”季诩问道。
勉强支撑着身子的沈瑶看着沸水咕咕作响，水汽遮到脸上，让她不由挽了挽头发。
因为没有电，再加上也没找到蜡烛，所以房间里很黑。又是晚上，待在角落的位置，换做是普通人彼此相看都看不清晰。
也就是，现在的沈瑶只能看到模糊飘着的水汽，连桌上的食材都看不真切。
身体的虚弱，让她都难以聚集精力，眼皮在打架，支撑着下巴的手腕也在打颤。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季诩动了动手指，桌上从冰箱里取来的一盘盘码好的羊肉片轻轻落进火锅里，然后就是小白菜、青菜、豆腐等素食。
主要的，还是那一盘盘的羊肉。
锅子不小，眨眼便填满了，水差一点溢出来，恰到好处。
水在沸腾着，季诩透过水汽看着沈瑶。
“我也不知道。”沈瑶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忍住再次趴下，枕着小臂，“你不是说，我这是感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