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蛮子没能拦住女儿,眼睁睁看着女儿坐在床沿上,将知道的事,跟女婿一五一十地都说了。燕晓说的好些事,他这个当爹之前都不知道,燕晓说的越多,花首领心里的疑惑就越大,因为要照顾莫桑青,所以他早就从别院搬回到蒡大将军府住了,怎么他也在大将军府住着,燕晓说的这些事,他却一件也不知道呢?
燕晓是真没瞒莫桑青,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替莫桑青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莫桑青笑了笑,将头点了一下。
“有复生和良缘在呢,”燕晓说:“有他们在,不会出事的。父亲如今也能理事了,一切都好着呢,就是今年冬天雪下得大,怕又是一个灾年了。”
“哪没粮食了?”花蛮子忍不住问。
“良缘在管着粮食的事,”燕晓嘴里回答着父亲的问,看还是看着莫桑青,说:“良缘没说有事,那就是无事了。”
花蛮子松一口气。
燕晓与莫桑青成亲后,也没有接过大将军府的管家权,她就整日守着莫桑青,只求能把莫桑青照顾好,其他的事燕晓是一概不过问的。“有良缘和复生在呢,”燕晓还这么劝莫桑青:“不会有事的。”
莫桑青看向了花蛮子。
花蛮子不自觉地就站直了身体,问:“怎么了?”
“牧场的事,回头我问复生,”莫桑青说。
花蛮子后悔自己说老大没钱这话了,可花首领的心头却又是暖洋洋的,他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知道女婿这是敬着自己呢。“不急的,我这……”话说了一半,花蛮子叹一口气,跟女婿说了实话:“我是在着急牧场的事,我这一个部落的人,有老有小,总不能都让女婿你养活着啊。过年的时候,我听复生和良缘算钱粮账,我这心里就不舒服,复生和良缘这大过年的,都没添件新衣呢。”
莫桑青一愣,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良缘送了我好些布料,”燕晓小声说。
“那就收着,”莫桑青说:“也可以给大嫂和二嫂送些去。”
“嗯,我知道了,”燕晓点头应下,笑道:“我听你的。”
花蛮子突然就不想待在这个屋里了,他的女儿哟,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当家作主,这嫁人了,反而真成小媳妇了,什么都听相公的了。
“阿爹,你要看未沈的伤吗?”燕晓这时又问花蛮子。
“我出去歇会儿,回头我再过来,”花蛮子扭头往屋外走,他得去缓缓。
“复生回来的话,你让他来见我一下,”在花蛮子走了后,莫桑青跟燕晓说。
“好,”燕晓应道:“复生后天会回来,他这次是和云将军一起走的,去了哪里我没问,就知道他们走得很急,父亲肯定是知道出了什么事的。”
莫桑青皱一下眉头。
燕晓忙伸手抚莫桑青的眉心,说了句:“你答应过我的。”
莫桑青吸一口气,他答应燕晓身体养好之前,他不问事的。
“相公,”燕晓拉莫桑青搭在被上的手。
“我就是问问,”莫桑青说:“别担心我。”
花蛮子在外室里站了一会儿,抻头再往内室里看时,就听见他女儿在给女婿读书听,读得什么,花蛮子也听不懂,只觉得他家燕晓读书的声音很好听。
燕晓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读的是什么,不过这本书她前几天为莫桑青读过,莫桑青教她断句,今天再读燕晓就可以读得很顺畅了。
莫桑青听着听着,人就犯了困,在燕晓面前他也不掩饰,打了一个呵欠,眼睛就闭了起来。
燕晓又往莫桑青的身旁坐了坐,读书的声音放轻了些。
“这是我老师写的书,”莫桑青闭着眼跟燕晓说:“写得是治国之策。”
“呀,”燕晓说:“治国?”
“嗯,是啊,”莫桑青小声道:“老师仕途不顺,便辞官著书办学,他学生很多,却只收了我与云墨两个入门弟子。”
燕晓将头靠在了莫桑青的肩头,“先生会来看相公吗?”
“他生我的气呢,”莫桑青笑道。
燕晓坐起身,惊讶道:“为什么?”
“他怪我将性命轻许,”莫桑青说。
燕晓呆坐了一会儿,突然就声音带怒气地道:“没有相公,辽东也许就失守了,这样了,孟先生就好过了?”
莫桑青抓住了燕晓的手。
“他怎么能这样?”燕晓还在生气中。
“他只是舍不得我,”莫桑青抬手在燕晓的脸上轻拍了一下,小声道:“老师没有恶意的,等云墨得闲了,我会让云墨先去看望他的。”
燕晓坐着没说话,心里这火下不去,她就不想说话。
“再读几断给我听吧,”莫桑青又将双眼一闭,道:“别生气了。”
燕晓只得接着读书给莫桑青听,读着读着,身旁的人始终不说话,燕晓扭头一看,才发现她的相公已经在不知道时候睡过去了。
庭院里,云墨慢慢吞吞地走进来,他现在膝伤还没有完全养好,所以硬是养成了慢慢走路的习惯。
花蛮子正在院子里转圈踱步呢,看见云墨进院,忙就迎到云墨的跟前,说:“云将军回来了啊。”
“花伯父,”云墨给花蛮子行礼。
花蛮子虚扶了云墨一把,往云墨身后看看,说:“复生没跟你一起过来?”
云墨说:“复生去军里了,怎么?我师兄要见他?”
“是啊,”花蛮子说:“刚才未沈还问起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