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莫大将军的跟前,花蛮子外面看着是冷静了,只是额上的青筋还鼓着,牙关也咬着,让看见他的人能明白,这位余怒未消。
莫大将军说:“花兄,您请坐。”
花蛮子左右看看,左右都摆着椅子,他要坐哪张?
严冬尽却将花蛮子一拉,说:“花伯父,您先给我叔父看看吧。”
花蛮子一拍脑门,说了声:“对。”他把要给莫大将军看诊的事给忘了,都怪花虎牙和花鹿角那两个废物儿子。
“不急的,”莫大将军却冲花蛮子摆一下手,道:“花兄,莫是不嫌弃,您就坐我这坐榻上好了。”
跟莫大将军坐在一张坐榻上?花蛮子不太想,他搬张凳子,坐坐榻跟前就行。
“请坐,”莫望北轻拍一下身边的空处。
花蛮子想拒绝,可他对着外人就犯怂,可何况这会儿他面对的人是莫望北,花首领只得莫大将军在一张坐榻上坐下了。
“复生,去端茶点过来,”莫望北跟严冬尽道。
严冬尽忙去端茶拿点心。
严冬尽这一走,花蛮子就更紧张了。
莫大将军这时半张了嘴微喘了一下,抬手捏一下自己的眉心,硬撑着坐了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花蛮子行医的人不可能看不出,莫大将军这会儿情况不好来,想着着要治病救人了,花首领就忘了紧张了,开口道:“大将军,您要是累了,那还是躺下吧,我给你看看。义玛部落的那个巫惯会用毒的,经她手制出来的毒,就算解了毒,也不能就大意了。”
莫望北又摇一下头,道:“这个不急。”
这下子轮到花蛮子不明白了,看病的事不是急事,那什么事算是急事?
“燕晓姑娘的事,花兄你再跟我说说,”莫望北看着花蛮子道:“你们是怎么个想法?”
花兄,我的天,花蛮子这会儿注意到莫望北喊自己什么了,跟莫大将军称兄道弟,旁人会怎么想他不知道,反正他觉着他不想,压力太大。擦一下额头上的汗,花蛮子说:“不敢当。”
“什么?”莫望北问。
“要不敢叫花兄,”花蛮子摇头说。
莫望北愣了一下,道:“是我高攀了,抱歉。”
这又叫什么话?花蛮子险些没被莫望北给逼死,“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花蛮子急得说起了关外的夷语。
莫大将军很精通夷语,当下就用夷语回道:“那就好了,花兄不用拘谨,你跟我说说燕晓的事儿。”
“燕晓的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用说中原话的原因,花蛮子放松了些,跟莫大将军说:“那孩儿是喜欢少将军,可谁知道少将军喜不喜欢呢?他俩在京师城就见过,燕晓那时候就喜欢上了少将军,可少将军没看上燕晓。”
“之前燕晓说,救了少将军后,她就与少将军从此以后各相安,”花蛮子说:“可少将军伤得太重,我不能走,严少爷又说我们救了少将军,大汗不会放过我们花面部,我们这才跟着严少爷入关来了。”
花蛮子说了半天,说女儿,说他的担心,说到最后,花首领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了。
“我这颠三倒四的,”花蛮子懊恼道:“我再重新给大将军您说一遍?”他果然是做不成事的,这要他姑娘在,可能两三句话就说明白的事,到他这儿就是说不明白。
莫望北看花蛮子一眼,神情疲倦,但目光很温和,道:“我懂花兄的意思,燕晓喜欢我那犬子。”
“可不敢这么说,”花蛮子忙道:“少将军可不是犬子。”莫桑青要是犬子,那他那两个儿子得是什么?
自己用的只是谦辞,身边的部落首领却当了真,莫大将军便只能说道:“是,是我的不是。”
“少将军为了国,可是真拼了命的,按你们中原人的说法,他尽到臣子的本份,是个忠臣良将,也没给大将军你丢脸,”花蛮子认真道:“他身上的最重那一道伤在肚子上,被人开膛剖肚了啊,”拍一下自己的肚子,花首领说:“这里面的东西都露在了外面,还有心口的一处伤,差一点心就得让人捅穿了,少将军那伤重着哩。”
莫大将军一阵沉默。
“儿子没出息有没出息的好处,”说到莫少将军的伤,花蛮子突然就感慨了一句:“我那两个儿子就能活得长。”
这话让莫大将军接不了。
“我姑娘倒是个精明的,”花蛮子又道。
“我明白花兄的意思,”见花蛮子又说燕晓了,莫大将军忙将话题扯到正题上,道:“燕晓不想缠着未沈,花兄你们父子也不想逼未沈。”
“是是是,”花蛮子忙就点头,说:“我们不想,燕晓说施恩图报,这种事我们不做。”
“可若未沈不愿,燕晓会伤心吧?”莫大将军问。
“伤心一时总比伤心一世要好,”花蛮子在事上很想得开,跟莫大将军道:“这事我是为了姑娘,大将军你呢为了儿子,你也别逼少将军,夫妻这事儿得看缘分,不能逼的。”
莫望北又沉默了,这事他要好好想一想,花首领明事理,不强求,可这个救命之恩,他得记着,得还啊。
花蛮子这时将身体又坐得直了些,小声道:“大将军,让我给你看看病情吧,孙大人在来的路上也跟我说过了,他担心你哩。”
莫望北点头,他只能承花蛮子的这个情了,他得尽快好起来才行,儿子重伤,他不把女儿再累病了。
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