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看了眼急赤白脸的女人,语气倒还算温和:“现在就是需要他配合调查。”
雷震东要比妻子镇定多了。他被带出来时,一点儿不满都没有,只请求打两个电话:“不好意思,我爱人怀孕了,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得找人交代一下。”
“喂,江阿姨,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是这样的,我有点儿急事,不能赶回家去了。青青一个人在家害怕,能否麻烦您过去陪陪她?……真太谢谢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喂,小蒋,睡了没有?抱歉,你暂时不能睡了。你先帮我去接个人,我们家的江阿姨,接到我家去。到公安局来接一下你沈主任。这两天,你先把手上的事放放,帮我在家看着。公司那边你交代一下,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我们又没做什么,不用藏着掖着,多心虚一样。”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向警察道谢,再次请求:“我跟我妻子说两句话行吗?她胆子小,又怀着身子。”
接手的专案组成员抬了抬下巴,点点头:“就在这儿说吧。”
沈青仓皇地看着丈夫,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说点儿什么,却完全组织不起来语言。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已经向更复杂的方向发展了,不是简单地找谁打个招呼就能够解决。明明之前都说好了要放人了,为什么临门一脚时,又杀出了程咬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别怕。”雷震东捉到了妻子的手,触手的冰凉。他用力搂紧了妻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没事的,调查清楚就好了。这两天温度高,你就不要出门了,免得不舒服。要买什么东西之类的,交给小蒋去办。你就在家看看大花小花,想吃什么,跟阿姨说,让她给你做。”
“那你能陪我去产检吗?我后天该做抽血筛查了。”
雷震东捧起了她的脸,在额头上亲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没事的,我们宝宝肯定好好的。把家里门窗关好,天热了,虫子多。”
警察轻咳了一声:“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跟我们走吧。”
雷震东摸了摸妻子的脑袋,冲她笑了笑,转身被警察带走了。
沈青看着丈夫的身影渐行渐远,突然间喊出声:“等一下。”然后放开脚追了上去。
雷震东闻声回过头,见她跑了起来,脸色立刻变了。他下意识地想要迎上去,却被警察一把按住:“干什么?”
幸亏两人相距的不算太远,沈青跑了几步就到了雷震东面前,否则按着他的警察都吃不消,根本就压不住这人。
“跑什么呢,你非要吓唬我。”雷震东伸手扶住妻子的肩膀,又着急又心疼,“你就慢慢走,不行吗?”
“给你。”沈青明显察觉到自己身子发沉了,只而十来米远,她就已经气喘吁吁。她从自己的包里头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往雷震东手上送,“拿着,我的夜班费。也不知道你过去后能不能用银.行.卡。我的工资卡你也先拿着吧。要是需要钱,你打电话给我。”
夜班费她本来是要存起来的。可是从医院离开后,她情绪始终低落,根本顾不上这一茬,就随手塞在包里了。出门的时候,她也是随手拎起的包。现在她无比庆幸,亏得手边还有点儿现钱,不然雷震东要是被关押了,连生活用品都没钱买。就是有银.行.卡,也不知道他们让不让刷。
雷震东看着她眼巴巴硬要把信封塞给自己的样子,一颗心跟泡在温泉水里头似的。他家青青啊。他亲了亲妻子的脸,收下了信封:“好,还是我老婆体贴我。”
小蒋的住处跟江阿姨以及公安局刚好成一个正三角形。他接了江阿姨直接去芙蓉苑只需要半个小时,可再转过来接沈青的话,那就一个小时也搞不定了。
林奇刚好要下班,恰巧跟沈青回家一个方向,主动请缨可以送她,顺便捎上沈沐骄。车上沉默的气氛让林警官深觉不适,他下意识地没话找话,感慨了一下医院的夜班费高。
雷震东带在身上的东西,警察怎么可能不仔细查查,他亲自点了,足足有六千块呢!可怜他人民警察累死累活上夜班,都要上秃了脑袋了,一分钱的夜班费也没有。简直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沈青平静地笑了笑:“要是可以,我再倒贴两倍的钱,谁能替我上夜班就好了。”
车厢里又恢复了沉默。坐在后排的女人目光盯着车窗外苍茫的夜色,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沉思什么。前排的林奇跟沈沐骄在后视镜里交换了一下眼神,谁都没再开腔。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位女医生看上去瘦削又孱弱,一点儿威慑力也没有。可她坐在那里,旁人就不好意思再去打扰她。好像打扰她,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沈青一只手藏在皮包后面,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不能轻举妄动,雷震东让她在家呆着,不要出门。这意味着她现在最好的选择是等待,任何举动都可能会造成更多更严重的麻烦。
要买什么东西,让小蒋去跑。那是不是在告诉她,他已经安排好了对策,让他的助理去执行了?
关好门窗,虫子多。是不是说会有不怀好意的人登门?那究竟会是谁呢。她的朋友基本上都是同行,雷震东的朋友圈子,她也几乎从不插手。
沈青下意识地抿了下嘴唇,眼睛重新看向了车窗外。夜色酽酽,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