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宫学技艺的李慕贤日复一日,不知疲倦地在马群里忙碌,一是为了少跟人打交道;二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学会她父亲养马如神的那套本事。她其实已经隐约明白了,她父亲在落草的时候天天与马为伴、以马为生,所以才会比那些庄稼人更了解马。可她偏拧着一股劲儿,想告诉自己,无论谁只要多养几天马就能学成这门手艺——她心底下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爹是个贼寇。
不成。
她学会了谷草要铡多么细,学会了该往草料里拌几分豆粉,学会了怎么把马毛理顺——但是她爹不这样做也能把马调理好。她到底是没练成她爹一眼瞅出哪儿有毛病的本事,也做不到在马棚里对着马说话说得眉开眼笑。
那些从早到晚充斥着马尿味的日子,倒是有份意外之喜。
本来这个专门饲养皇家宝马的院子不许随便进入,但是等同管马内监们混得脸熟了,我也进得来了,有机会摸摸这匹一尘不染的照夜玉狮子。干草和粮食吃着长肉,但马还是嘴馋鲜的。拿小萝卜扭子、小苹果喂过它们,再拿根干草伸过去,它们就赌气,看都不看了。“雪风”还不一样,爱吃凉馒头。李慕贤那时候就总从自己嘴里省点什么,等到能来这个院子帮忙干活的时候喂给它,自欺欺人地偷着跟它说几句话。
也就是那时候,老鸢英领瞥见了这个可以在马棚里呆一整天不出来的二愣子,后来又知道这个二愣子还能写几笔字,于是就提拔上来了。
我踮起脚,探过去摸了摸它的脖颈,叹道:“其实你才不认得我!你无非是记得有人过来,就是要拿东西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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