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三姐跟魏七公子什么时候定亲呢?”徐明珠趴在林嘉若桌前小声问道。
课间的闺学依旧是三三两两地聚在各个角落说话,但林嘉若这里比从前冷清了许多,如今只有一个徐明珠还陪着她说话。
“我不知道呢。”林嘉若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如今已经是八月了。
六月初的时候,娘说戎人将侵代州。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还不如大哥哥要回河南更让人惆怅。
为了缓解女儿的惆怅,林时生和徐窈宁几番磋商,终于同意了让她回去上学。
到了八月初,戎人拿下代州两城的消息就传到了余杭,就是闺学里也狠狠议论了两天。
但是两天之后,她们显然还是更关心林家三姑娘和魏家七公子定亲的事。
毕竟从六月初到八月初,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也不见两家走礼。
徐明珠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真的不知道?我听说,这门亲事好像不是很顺利,到底怎么回事?魏家又不认了?”
“没有!”这次林嘉若回答得很有底气。
亲事是钱塘公魏许亲口提出来的,好歹是有身份的人,没有自打嘴巴的道理。
但是为什么到现在迟迟不能定下来……她也不好说出口啊!
“你从哪听说的?外头很多流言吗?”林嘉若只好转移话题。
“我偷偷听我娘和我姐姐说的。”徐明珠嘻嘻笑道。
“你偷听哦……”林嘉若笑她,遭了一记轻掐。
反击,互掐,笑声如蜜。
从前一起在一进上课的小姑娘们,徐明珠和王九都去了二进,孙娇回了老家,新进的小姑娘里,出身余杭五姓的,只有一个王家姑娘和顾家姑娘,论起辈分来,都算林嘉若的晚辈了。
再加上林嘉荃因为议婚的事,也暂停了学业,林嘉若这里就显得很冷清。
她自己倒无所谓,就是徐明珠觉得她太孤单,每到课间就跑来陪她说说笑笑。
课间休息时间到了,徐明珠作势要掐,趁林嘉若躲避的时候,一溜烟跑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眼见先生进了课堂,林嘉若渐渐收了笑容,却无心听课。
林嘉荃和魏七的婚事为什么耽搁?外人不清楚,林家的主子们却没有不知道的。
这事还要从六月说起。
魏家表达了结亲之意后,林家上下无不欣喜若狂,林老夫人看这个从前最不重视的孙女,甚至比看林嘉兰还和蔼可亲。
但婚姻之事,惟父母做主,母孙氏当然是再同意不过了,父林俊生也是需要亲自点头的。
于是林老夫人催着林时生连夜写了信给远在寿州的林俊生。
寿州说远也不远,快马来回不过七日,但这封回信,他们足足等了半个月。
回信是在六月底的某天下午,先送到林时生手里的。
当时,林嘉若正拿着弓箭,照例去书房的院子里练箭。
她和师父龙玉娇走进院子的时候,还在说:“我觉得这里太小了,我现在可以射五十步远了!”
龙玉娇也深以为然:“回头叫你爹——”
话没说完,就从书房里传出一声巨响。
蹲在门口的慧秀反应最快,瞬间展现了他卓绝的轻功,直接冲了进去。
没等林嘉若和龙玉娇挪步,就见一个人影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慧秀捂着胸口坐在地上,指着里头怒吼:“你居然敢欺师灭祖!”
书房被打开的门口,林时生长身玉立,眉蕴雷霆,只朝目瞪口呆的林嘉若微微一点头,看都不看慧秀一眼,就大步走出了院子。
林嘉若眼尖地看到他手中似乎捏着一张纸,心中一动,便跟了上去。
林时生走得很急,很快就失去了踪影,但看方向也猜得出是慈荫堂。
果然刚进了慈荫堂,就听到了林时生的声音。
“这就是二哥的决定!”林时生的声音里愤怒得很明显。
林老夫人的声音听着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这说得什么糊涂话,什么叫长幼有序?阿荃只是定亲,又不是成亲!”
慈荫堂此后的人大多很懂事,听到主子们在发火,都自觉地退得远了些,只留了林嘉若还扒着门偷听,她们用眼神制止了一会儿,最终放弃。
“母亲真的看不出吗?二哥的意思是,让阿芷代替阿荃和魏七定亲!”林时生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句话。
林嘉若瞬间捂住了即将出口的惊呼。
林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问:“你看,魏家会同意吗?”
“母亲!”林时生怒喊道,“孙氏出身再差,阿荃也是嫡女,我们与魏家结亲,本来就已经是高攀了,你要同魏家提以庶代嫡,那是结仇!”
林老夫人不说话了。
“我再去信一封,劝二哥早早收了这心思,偏心也要有个限度,阿芷是他的女儿,阿荃难道不是吗?他这样做,要置阿荃于何地?”林时生愤愤道。
里头还在商量着什么,林嘉若已经无心听下去了。
她跑着回了季秋院,将徐窈宁一把抱住,喊了一声“娘”,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别哭别哭……”吓得徐窈宁心慌意乱。
林嘉若就觉得胸口堵得慌,眼泪自己就跑出来了。
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了徐窈宁。
“娘,二伯父为什么对三姐姐这么坏?”想想又觉得难过。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