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峰岭一战,俞承泽受到的打击是极大的。
应一个自己几乎不认识的人之约,夜半之时在旷无人烟的山顶打了一架,数次险中求生,败中求胜,可以说是他这一生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战,也可以说是他一生最大的一次胜利,可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是谁?”这是俞承泽心中不断回响的声音。
人人都有父母,我的父母是谁?为什么我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在我自己都不愿意再深追这件事的时候,却有人告诉我他知道我是谁!他又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我是谁?
一个在太乙宫长大的心底纯净的孩子,一个已经四十多岁,武功高强,足以在江湖扬名立万的一代大侠,现在突然变得有点心智全无,每天纠结在这许许多多的为什么之中,颇有点失魂落魄的味道,这让邢玉娘看着一阵阵的心疼。
自从鹰头顶上下来之后,俞承泽夫妇连着好几天就一直住在米来客栈里,因为俞承泽的情绪不是很稳定,所以邢玉娘也没有急着要走,她想让丈夫缓个几天,换换心情再走不迟。
刑玉娘知道,俞承泽从小在道观长大,跟随师父潜心修行,心里很静,从来就没有装进去过什么江湖纷扰,直到成年第一次领师命下山,以他的超群功夫挡住她对六连庄群豪的伤害,他也从未去想过这些江湖纷争与他有何关系,他只是奉师命行事而已。那次在川西绝顶之上,自己一掌将他和自己两人同时打下悬崖,机缘巧合,他们逃过一劫,多次的交手竟使他们变得心心相惜,他的生活才从此改变,再也没有回到太乙宫去。他心里有了她,生活里便有了江湖,难免一些恩怨会扯着他走。即便这样,他总也想不通,江湖上的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为一些很可笑的事情杀得你死我活,他总觉得每个人都可以和他一样安安静静的生活,他也一直在做着这样的努力。
他告诉过她,自己从小在太乙宫长大,就好像他就是道观生的一样,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未特意的去查询过自己的身世,只是近期来发生的很多事,使他隐隐感到这些事和他自己不无关系,而这似乎还牵扯到他的身世,他的心绪变得越来越不平静,这次蒙面人直接告诉他知道他的身世,这让他有点心神大乱。
“我是谁?”俞承泽还在痴痴的想。
“相公,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个问题邢玉娘当然回答不了,这么多年,她曾试图问过,但俞承泽似乎不想说,她就再也没有提及过此事,现在,邢玉娘只有轻轻的抚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
“我为什么会在太乙宫,我的父母到底是谁?”俞承泽低着头道,这些话他反反复复已经说过数十遍。
邢玉娘深知最近的种种事情对俞承泽刺激很大,她也从未看到他如此恍惚,看到他魂不守舍,她不仅仅感到心疼,也感同身受,一阵阵伤心,因为她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在她小时候的记忆中,除了师父,就是苗疆总也看不到头的青山绿水。
“相公,”邢玉娘轻轻地抹了一把眼泪:“人生世事无常,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解不开的一些迷,或许这就是每个人的命,我和你一样,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
邢玉娘的这句也是压在心里好几天了,或许也已经几十年了,他生怕对俞承泽造成更大的刺激就一直忍着没说,但看他现在的状况,如果不能让他惊醒,还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尽管声音不是很大,但也像一只重锤狠狠地敲在了俞承泽的心里。
俞承泽下意识的“哦”了一声,神情诧异了片刻,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脸上挂满泪水的妻子,半天没有说话,他突然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妻子一下子苍老憔悴了许多,人也清瘦了许多,他慢慢的站站起来,把妻子轻轻的搂在怀里,两行清泪倏然而下。
“对不起,玉娘。”俞承泽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混蛋,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别人几句话就搅的神魂颠倒,忽然就感觉到人世间的不公好像一下子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为此纠结不清,对身边的妻子不管不顾,还惹得她为自己担心。还有,他竟然才意识到,原来这位和他同甘共苦二十多年的妻子,也和他一样有着一个共同的命运,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在这一段时间内,承受着比他自己还要大的痛苦。
“呜呜!”邢玉娘没有答话,她只是忍不住哭出声来,所有的伤心、委屈都在这哭声里。
等到妻子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之后,俞承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玉娘,这些天辛苦你了。”
“相公,只要你没事就好。”看到丈夫情绪好了一些,邢玉娘也感到轻松了许多。
“玉娘,”俞承泽道:“都是我不好,这些天只顾着自己生闷气,很少顾及你的感受,让你受委屈了。”
“相公,”邢玉娘道:“你我夫妻二十多年,同生共死,这也算不上什么委屈。我知道最近的这些事情要你接受很难,但如果你不能排解,你自己受苦,我看着也会很难受。”
“我知道,”俞承泽道:“既然现在知道了这么多,要我完全将这些事情放下,我恐怕已经很难做到。不过你放心,这些事打不倒我,这些秘密总有被揭开的那一天,我绝不会放弃。”
“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邢玉娘道。
“尽管这些天有很多纠结,但我也想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