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裴冕发现了王思礼神色的异常,问了一句,便凑了上去,往王思礼手中摊开的锦帛上看。
王思礼神色又恢复了正常,伸手在锦帛上的一处点了点,道:“陛下说,只要我们集结一万兵即可,不需要全员而动,剩下的兵马,压缩防线,防御吐蕃。”
裴冕也看到了那些话,这确实比较意外。
因为按照王思礼他们之前的设想,老皇帝陛下想要在关中对安逆起到压制性的打击,距离关中最近的他们必定是首当其冲,弄不好他们河西陇右兵马整个都会被召回!
而且更为遥远的北庭和安西两个节度的兵马也必然会被召回很多。
毕竟对于大唐来说,内地才是王朝的根本所在,为了内地的安稳,暂时放弃西域这些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他可是很了解京城这些大佬们的心里的想法的。
只是现在皇帝陛下的旨意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想到,陛下所要的兵马只是一万。
自己方的兵马虽然精锐,但只有一万人马,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又有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
怀着心中的疑惑,他和王思礼一起往下看。
“……朔方兵马留在范阳不回,朕御驾亲征,自领兵马前往潼关拖住安逆不让其回援。
让郭卿等可以安心扫除安逆范阳余孽,而后郭卿等再带领兵马沿太行而下,直奔陈留,再沿大河一路往西,与朕东西呼应,双面夹击,共破安禄山于洛阳……”
这是王庆在锦帛给二人所说的战略,只是这战略却令的王思礼、裴冕二人齐齐皱眉,心中不断吐槽。
这战略分明就是先前固守潼关时的翻版啊!
这看到这战略的同时,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想法出来,那就是伟大的皇帝陛下脑袋被驴踢了。
先前潼关之战时,只要哥舒大帅固守潼关不出,范阳那里自有朔方人马清扫。
而后南下陈留,东西呼应,岂不妙哉?
如此潼关也不会失守,皇帝陛下也不用仓皇出逃,自己河西、陇右兵马也不会遭此重创!
现在关中之地最后一道天险已失去,大门对着安逆敞开了,您这个时候想起来如此做了,没有了潼关,您拿什么去牵制安逆兵马?
就凭这紧急集合起来的一万边军和您所说的收拢的溃军吗?
您这不是穷折腾,赶着跟安逆送人头吗?
“节度使以为如何?”
待到把这一封帛书尽数看完,裴冕看着依然盯着帛书看的王思礼问道。
王思礼又看了一会儿,将这帛书也同样丢在一边,叹口气道:
“陛下明悟的太晚了,安逆贼兵极其精锐,并非土鸡瓦狗之辈,尤其是其麾下的同罗精骑、曳落河奚、契丹精悍步骑,一旦出击,真如地动山摇一般,战场之上,大有无可抵挡之势!
而今这些精锐尽在潼关一线,陛下若是御驾亲征,安逆其余兵马根本不用出动,仅是这些人数过万的精兵,都能迅速将陛下击溃!”
虽然不太想承认安禄山兵马的强健,但亲自领略过这些的王思礼,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军事之上的难缠。
尤其是同罗、曳落河兵马,简直就是一柄锋利的尖刀!
年前安逆之所以能够从陈留到潼关,十天时间破关夺城横推八百里,主要靠的就是这两支机动性极强且战斗力爆表的核心部队!
如果自己的皇帝陛下带领一些兵马前去,真不够对方一口吃的。
裴冕沉默一会儿,见王思礼面色沉重,忽然轻笑了一下,开口道:“节度使也不用如此担忧,陛下说御驾亲征就真的会御驾亲征了?”
他这样一提,王思礼倒是想起了皇帝陛下的黑历史,去年安逆兵临潼关之时,皇帝就说过要御驾亲征的话,最后却没有施行。
前几日,又说了御驾亲征的话,而后趁着京城中的人不注意,带着以御驾亲征的名义所调派的兵马,一路往西跑了……
现在又说御驾亲征,这……
这次御驾亲征的背后会跟着什么,可实在是令人难以琢磨啊!
王思礼再次陷入沉默,凝神思索好一阵,还是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出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御驾亲征皇帝陛下肯定是不会的。
依照皇帝陛下惜命的样子,即便是御驾亲征,身边没有个数万精锐集结,他也根本是不会去的。
即便是太宗皇帝显灵,赐予他了一身的神力,但一个人的心性却不会变的。
而且,在大规模的作战之中,个人勇武并不能起到太大作用。
这……
这皇帝陛下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既然不是御驾亲征,他召集一万兵马急急的往长安去做什么?
王思礼实在是想不明白。
如果王庆在这里,知道了王思礼、裴冕二人心中的想法,一定会郁闷的吐上一口老血。
自己明明就是准备御驾亲征来者,在诏书上都已经是写的明明白白了,到了你们这里,你们却死活不相信,这实在是……
“节度使以为如何?”
神色变化了一阵的裴冕,缓缓的抬起头来,望向了王思礼。
王思礼神色复杂,过了一阵,才握握拳道:“按照原计划行事,先拖上一些时日,待到前去朔方的人回来,带回确切的消息之后,再和朔方一起上书求情另立太子!”
裴冕的头微不可觉的点了点。
王思礼沉默一会儿又道:“不过还是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