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事传了出去,就怕从此以后他将落得一个纵子破坏祖制祀礼的千古罪名。
裴氏很想反对,但此刻她不能声。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族之大事在祀与嗣。作为妇人,在祭祀这件事上,她是不
能插言的。另外,这事牵扯的是这个早非昔日的庶子,无论是她在国公府内还是在
裴氏族内,她都需要仰仗于他。
而且,若国公府真的开了这样的先河,也意味着清栿儿的女人也有机会以妻的
身份拜祭。果真如此的话,从母族中引一两个族女成为清栿儿的妾室,岂不也是美事?
所以,她现在没理由反对,只期望事情能向有利于她的方向展。
闻氏则是担惊受怕的看着儿子和丈夫。她在心里不停的埋怨着儿子的不知礼
数,更是担心丈夫以此为由重责她的孩子。
柳氏则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因空闺多年一时没小心有了身孕,在不得已之下,她才默默的成为了女婿的
阿耶的侧室。
但她也想过了,在薛氏那里她尽受苦楚,要不是儿子尚幼她早就没可能继续作
为先夫的未亡人而留在薛氏了。现在,走失多年的女儿找到了,儿子也成了皇孙的
同窗,她留在郧国公府邸就是难得的机会。
但郧国公府却是一个奇特的府邸。
男主人平日里一副寡言少语、万事不出头的沉闷相,但多日了解下来,才知道
他却是多智有才之人。尤其在闺中,更是风趣得很;女主人看似出身名门、看似精
明无比,但内里透着却是小门小户的寡淡薄识。
谁人能想到,堂堂的郧国公只有一个侧室?又谁人能想到这座府邸里竟然连一
个歌舞姬都没有蓄养?
但这个郧国公的侧室了不得啊~~~千百年来,多少女子的梦想就是因夫因子而
贵?多少女子苛求一个诰命而不得?偏偏这个侧室就做到了!那可是三品的郡夫人
诰命啊~~~
闻氏,她这个性情怯懦的女子,偏偏有一个是皇孙夫子的子嗣啊,别的女子就
是想嫉妒她都没有气力了。
她的子嗣若是皇孙的夫子已经很耀眼了,郧国公的嫡长子与嫡长女的婚事、国
公府每年进项数十万贯、郧国公的官职、一个往来密切的吴国公、敛财无数的永业
集团都是他促成的
这样的人物无论是在乱世还是在大治之世,必然是世人迎奉巴结的目标。但怪
事又出现了:郧国公府的宾客往来,简直就是门可罗雀,想象当中的热闹景象并没
有出现。
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古怪,但郧国公府是以这个庶子为中心是毫无疑问的,否
则,眼下的事情也不会出现,本应一口拒绝并严加惩治的情形也没有出现。
没有出现也好,若此事真成了,她那苦命的女儿将来岂不是也有机会进入祠堂?
殷元长叹一声,“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就快去祠堂吧,莫错过了时辰。”
不等众人欣喜,他又说道:“不过,等祭拜结束后你要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说完,他起身向外走去。
裴氏和柳氏各自包含深意的看了殷清风以及他身后的人一眼,起身跟在殷元的
身后。闻氏则近乎瘫软的坐在那里一时没了力气。
殷清风向妮子和鱼娘示意,让满心欢喜的她们将闻氏搀起。“阿娘暂且安心,
孩子会妥善处理的。”
闻氏颤声说道:“你这孩儿未免也太胆大些了,这等事情岂可乱来”
殷清风代替妮子扶住闻氏的胳膊,“若孩儿不胡来,难道要眼看着她们像阿娘
当初那样吗?孩儿可不忍心让她们也遭受阿娘这些年的苦楚的。”
“哎~~~”闻氏的眼光变得柔和,她看着妮子几人,“你们好命啊~~~遇到了风儿
这样的痴儿哎~~~”
祠堂外,殷元、殷清栿、殷清风父子三人、再次整理衣衫,然后肃穆的走进祠
堂,韦妮子与范鱼娘紧随其后。
仪式依然由叔祖管家来主持。
等行过三拜九叩之礼后,殷元再次上前跪下,“陈郡长平殷氏十三世族长殷元
今日携元之次子清风及其新妇韦氏妮子与范氏鱼娘一同告祭列祖列宗,从今日起,
韦氏妮子与范氏鱼娘便为殷氏妇人,望列祖列宗赐其祥福。”
等殷元起身让出位置后,殷清风上前拜倒,“陈郡长平殷氏十四世子孙清风拜
祭列祖列宗。后辈知晓唯正妻于成亲日方可入祠堂拜祭先祖,但晚辈曾许诺过,晚
辈所有内宅妇皆以妻待之。昨日,晚辈与韦氏妮子、范氏鱼娘已成周公之礼,故晚
辈特恳列祖列宗容许韦氏妮子与范氏鱼娘进殷氏祠堂祭拜。”
殷元虽然硬下心来允许殷清风带妮子和鱼娘来祭拜先祖,但听到儿子如此的祭
词,心中登时升起后悔之意,“如此视仪礼为儿戏的言语也敢对祖先说起,真是荒
唐至极!”
他心中更是狠道:“出了祠堂后若他还是这般说辞,免不得再次带他回来向
祖先告罪,取消之前的祭拜。”
说完祭词后,殷清风站起身来面带轻松的表情看向妮子,示意她先去拜祭。
即使他身处唐朝已近五载,但内心依然对祭祀这样的事情认识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