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度放下手里的纸张,闭上眼睛沉思。
那几张纸上显示,李渊召裴寂去太极宫,之后,裴寂去了东宫。
裴寂肩负什么使命?李渊有话为何不直接对李世民说?
难道,又是一场风云变化的风波将起?
几个月前,他给九郎写信,让他不要轻易参与其他家族的任何行事。而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从洛阳聚会,到来到长安,没有必要,他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一个家族在乱世中的求生法则是,主要子弟安心蛰伏,而次要子弟则远离朝堂为官。只有到了盛世,主要子弟才会发力、才会在朝堂上争夺权力。
杨坚九年完成大一统,李渊用了七年。
虽然李渊的天命要强于杨坚,但各世家观望的原因,还在储位这个问题上。储位不明而选择站队,是极为愚蠢的行为。或许别的家族能经得起风浪,但王氏不行。
现在储位已明,接下来就是与未来的新君达成某些交易的时候了。
之前各世家敢就铜钱改制发出反对的声音,就是想在李渊、李建成和李世民中间找一个平衡点。只要李渊让步了,他们再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中间做一个选择,那么,世家的利益就有了保证。
始料未及的是,李世民毫无征兆的掀翻了李建成。
留给世家的选择只有一个了。
别人是否看清楚这里的关键他不在乎,他的精力始终都在太原王氏本身上。
王氏不比李氏、崔氏那样族运祥和,传世数百年的王氏近些年来一直灾难不断。若非往日声望过隆,又有足够强大姻亲为后盾,或许王氏早就倒下了。
现在王氏有一个崛起的机会,这个机会在新太子身上。但如何能得到太子庇护,太子又想在他们身上得到什么,还需要考量。
李世民的品性、能力、过往、手下的文武等,他都有详尽的资料。
意外从一年前开始。
一年前,李世民向朝堂进奏革新农耕。
这是一个比均田令还要好的政令。但他找不到谁是李世民的谋主。他不相信这个政令是李世民自己想出来的。
不管这道奏请是出自李世民之手,还是他背后的谋主,最少证明李世民看到了以农为本的治国理念,而不像杨广那样无度的劳民、役民进而伤民。
等李世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扳倒李建成,又显示出了他或他身后谋主的智慧。
此两点结合后,李世民已初显一代雄主之姿。
但他在招待宴这么一个重要的宴会后,竟然亲自司仪永业集团的加盟会,则让他匪思。
他不是古板的儒者,就认为商贾乃贱业贱民,否则司马公也不会在中单列一个出来。但李世民为何要近商呢?李世民手下的文武里面没有人对货殖有很深的了解,武士彟本人之前也没有显示出是李世民的人。
所以,滋味楼的主人就是关键了。
滋味楼是某些世家最先打主意要谋夺的产业。李伏威的名字就开始走进了某些家族的视线里了。
李伏威或许有京兆杜氏的血脉,但他一个只知厮杀的莽汉,甫一进长安就能办起新式的酒肆,也太过奇异了。
于是,李伏威的八拜之交的殷清风就被顺藤摸瓜的找了出来。
当年,裴寂谋夺仙居坊的事情,不但长安城里沸沸扬扬的,就连帝都之外也有人在传言。
所以,殷清风的资料很容易就能收集到。
殷清风是陈郡殷氏的一个庶子。李伏威办起滋味楼不久,他被当时的秦王请求赐婚。
赐婚,只有皇帝给安排的婚姻才叫做赐婚,这是皇室向功臣表示最大的一种赏赐形式。
当时的秦王女只是县主,而殷清风只是已故功臣的庶孙,为何要惊动李渊去赐婚?
所以,殷清风对李世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殷清风的举止很让人费解。
赐婚之前,他竟然没有居住在家中,而是在城南租赁一个小院。而赐婚后,他竟然只身前往终南山下独居。
独居不久,他又回到城中的府里。
再不久,他竟然随同李渊前往仁智宫。
就在这几天之内,李建成谋反之事爆发。
再然后,他又回到梧桐山庄。
这中间的几经变化,殷清风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之后,朱雀大街的水泥路震惊了国人。
八月底,自诩豪富天下的各世家被滋味楼的外观和内在惊呆了。然后,李世民司仪、武士彟为首的永业集团加盟会举行了。
这一切,又与殷清风有关。
集团和加盟两个陌生的词汇,让在场的人了解了一种新的商贾方式。然,李世民竟然近商!
如果再联系到五月初的帝国银行,李世民重农又重商的治国理念浮出水面。
这...很可怕。
以农为本是夏商以来就有的国策,历朝历代不外如是,而以商兴国只见管子的齐国。
管子治理下的兴商,表现的内容不多却很不简单。
中,他反对向“树木”、“六畜”和人口抽税,而主张“唯官山海为可也”。“山海”就是铁和盐。
难道,李世民要收盐铁税?
管仲修齐太公“九府圜法”,在齐国设立了专管货币的机构——“轻重九府呻”。
李唐的帝国银行或许也由此而来。
管子策划了衡山之谋,打败衡山国;谋划了阴里之谋,收天下之财;谋划了菁茅之谋,让周王室七年没再征税。
李唐这些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