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彟是一个大胖子,不是酒肉喂吃多了那种虚胖,他整体看起来还是很结实的----这是殷清风第一眼见到武士彟的印象。
当殷清风站在武士彟面前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在脑海里对殷清风进行比较。走南闯北先经商后入仕多年,所谓的青年才俊他见得也不少,但从气质上,他找不到能与殷清风匹配的人。
作为商人,武士彟自豪的就是他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和精明的头脑。所以,在亲眼见到殷清风本人后,他并没有因为殷清风空手而来而感到不悦。
到了他这个地步,除了带一座金山到他面前,客人登门带再贵重的礼物又算什么。更何况,他早就懂得,人要比物更重要。
若殷清风只是“老朋友”殷峤的庶孙,或许他并不会去关注。但殷清风是李伏威的义弟就不一样了。
有着商人独有的敏感,五月份李伏威刻意大张旗鼓的前往帝国银行兑换的壮举,在他的眼里,有着更深一层的意义。从那时起,殷清风便走进了他的视线。
从来不会错过任何有用的信息的武士彟,撒出大量人手去搜集关于殷清风的消息。等消息汇总到他前面是,自认能做到荣辱不惊的他,动容了。
并州武氏虽然世代官宦,但算不上一个令人生畏的大家族,他本人作为族中众多分支的次子,今日的钱财都是他一点一滴积攒出来的。
但殷清风呢?
自诩大唐第一富豪的他,从来没想到长安城中还有一个隐形的富豪。而且,这个富豪的年纪让他心存敬意。
现在这个富豪就站在他面前,恭敬的向他行礼,“信翁,小子殷清风冒昧拜访。”
信是武士彟的表字,所以殷清风称他为信翁。
早就不拿殷清风当晚辈看待的武士彟站起来,将殷清风扶起,“你是峤翁的后辈,到了老夫这里不用拘谨,来来来,在老夫身边坐下说话。”
不知自己在武士彟面前已经露底的殷清风,对武士彟的举动有些摸不到头脑。就算他是李世民未来的女婿,可是以武士彟在李渊面前的位置,没必要对他这么客气啊。
“小子恭敬不如从命。”
既然武士彟这么客气,殷清风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坐在武士彟的下手。
没等殷清风开口,武士彟说道:“仙居坊的这些家具做得还真不错!老夫腹肉渐生,若还是木榻的话,还真不耐久坐。”
殷清风听他提到仙居坊,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客气的说道:“信翁虽钟鸣鼎食,但身体健硕不亚于年轻人啊。”
武士彟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口舌可比你阿耶强多了。”
“不敢。”
武士彟又哈哈一笑,“你虽第一次到老夫这里来,但老夫可不是寡闻之人。你既然来了,不若陪老夫饮上几杯?”
殷清风见武士彟愈发的客气,他还真摸不清脉络,只好先顺着他的意思来,大不了见招拆招呗。
因为已经过了晚饭的时候,仆人摆上来的除了各种肉脯就是各种点心。
武士彟夹起两片放到殷清风盘子里,“来来,尝尝这豹肉如何。可有你那滋味楼做得可口?”
殷清风心中一凛。
滋味楼明面上是李伏威的产业,现在武士彟直接点破,就意味深长了。他虽然没想着要始终隐瞒,但知道是一回事儿,当面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儿。
武士彟将自己的底细早摸清楚了也不奇怪,但为什么要当面说破呢?难道自己在算计他的同时,他也在算计自己?
不喜欢被动的殷清风,在敷衍了几句之后,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了过去,“小子有幸被信翁召见,特准备一份薄礼,还请信翁笑纳。”
武士彟笑呵呵的接了过去。
不由得他不得意。他短短两句话,便点破了殷清风是仙居坊和滋味楼主人的身份,就是想着让殷清风乱手脚。
殷清风这个年纪就能创下这两个日进万金的产业,经商多年的他在确认消息好久之后,才恢复了平静。今日不管殷清风来访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要从一开始就得将主动权抓在手里。
现在殷清风沉不住气,开席没多久便露出来意,在他看来殷清风的确还幼稚了一些。
武士彟暗中得以,又不以为意的接过那张纸之后,当看到抬头的那几个字的时候,笑容就凝固了。桑葚酒的制作方法的八个大字刺得他双眼生疼。
桑葚在汉朝的时候就是皇室御用的补品,但桑葚酒的制作,要等到宋明的时期。
殷清风要与武士彟合作很多内容,但想要打动他就得有让对方瞧上眼的东西。给他一座金山银山,早晚又挖空的那一天。但只要武士彟掌握了桑葚酒的制作方法,哪怕他一斤酒卖两文钱,就他那么大的桑园,每年光卖酒就得多少钱?
若武士彟在这座真正挖不光的金山面前还能淡定的话,殷清风现在就去自挂东南枝去。
殷清风明知道这是一座金山,还会白白的就送去做人情吗?不会!他明面上不是商人,但别说赔钱的买卖他不做,就连挣钱少的买卖都不做,更何况连谈判都没谈就送出去一座金山呢。
桑葚酒是一种果酒。土法酿制果酒的流程基本是相似的,一旦掌握了其中一种水果的酿制方法,其他的就简单了。但武士彟反复看了几遍,才算是确定他手里的那张纸上真的是座金山。
刚才还自认为掌握了节奏的武士彟,现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从狂喜中清醒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