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目光冷冷地看一眼坏事的薛慎之,低头看着明显态度和缓的商枝,又对他生出不满,默然许久,才说,“我们带了丫鬟,她做。”
商枝愕然,她忘了这一点,苏锦瑟身边可不就有一个丫鬟?
“你们走吧。不论你怎么讨好我,我都不会答应。”商枝从苏易手里拿回锄头,直接赶人。
苏易无功而返。
薛慎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看着陷入思绪中商枝,她眉宇间凝结着愁绪,心事重重。
他目光冰冷而又深暗的望向苏易的背影,侧头问商枝,“他找你治病?”
“她请我进京给他外祖母治病,我没有答应。”商枝并不隐瞒薛慎之,不说对兄妹两的态度如何,就说她如今需要顾着地里,还要时刻关注着伤寒药的销售与用药后的情况等等,忙得根本分身乏术,哪有时间去京城?
“未弄清他们的底细,莫要与他们深交。”薛慎之不止是防着苏易别有用心,也担心京中局势混乱,一个不慎,会牵累到商枝身上。
邱令元曾说元晋帝沉迷炼丹,四处找寻神医,许多世家暗中搜罗医术大能,进献给元晋帝。
苏易从京城中而来,他不得不深想。
“切记。”薛慎之神色凝重道。
商枝见薛慎之神情慎重,对苏易兄妹两生出防范。突然,她记起一事,“曾秉砚给你送了书册,你不提京城,我倒差点忘了。”
薛慎之很意外,一时想到临别时曾秉砚问的话,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两个人回去,商枝把书册给薛慎之。
薛慎之看见书册之后,眸色深暗,幽幽叹息。
曾秉砚对他寄予厚望方才有意栽培他。而他若是收下这些书册,今后步入仕途,便要尊称他一声老师,站在他的党派。
商枝看着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摩挲封面的薛慎之,觉得有一事情恐怕被她疏漏。
历代进士在朝中都有认权臣为老师,所谋所为皆是与老师的政治思想统一。
而寒门仕子,若是没有老师提携,唯有外放。
曾秉砚此举,只怕是秉着认薛慎之为学生的心思。虽然他为官清正,心系百姓,看的是他的政敌与人脉。而且历来官海沉浮,瞬息风云,不知往后是何种情形。
若是可以她希望薛慎之不站任何党系。
虽然仕途可能会艰险,至少不会冠上曾秉砚学生的名称,入仕便有政敌。
“慎之……”
薛慎之回过神来,定睛望着那本《曾秉砚生平志》,这是他传达的诚意。
他微微扬唇,平和的眸子深处是一片风起云涌。
“顺势而为。”
——
苏锦瑟一早起来,便不见苏易,坐在简陋而陈旧的屋子里,吃着简单而粗糙的饭食,脸色越来越阴郁。
所有发生的事情,仿佛与她筹谋的截然相反。
婢女出去打听苏易的去向,得知他在和商枝一起下地干活,匆匆回来回话,“大小姐,大少爷在帮商枝下地干活。”
“啪!”
苏锦瑟筷子猛地拍在桌子上,脸色十分难看,气愤地说道:“简直是疯了!他堂堂侯府世子,竟然做这般粗鄙的农活!也不怕被人笑话!”
婢女吓一跳,看着面染薄怒的苏锦瑟,她献计道:“大小姐,其实不一定需要您亲自动手。对付一个乡野村姑,会脏了您的手。而且世子不是整日伴在她的身侧,便是守在您的身边,根本就没有机会。”
苏锦瑟摆弄着自己细嫩纤长的手指,缓缓的扬唇,露出一抹嘲讽地笑,“你说的对,我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她起身准备在村子里走一圈,了解一下商枝的情况,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苏易满身泥泞回来,她皱了皱眉,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关切地问道:“哥哥,你这一身怎么弄的?商姑娘指使你下地干活了吗?”
苏易摇头,“她和你年纪差不多,一个人种几亩地,我闲来无事,便帮她干活。”
苏锦瑟捏紧了拳头,“哥哥是嫌弃我不如她能干?”
“怎么会?你们两人无法做比较,你生来富贵,爹娘疼宠你,无须为生计奔波。她无父无母的孤女,一切只能靠自己。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造青砖瓦房,带着乡邻一起挣钱,很了不起。”苏易这句话很客观平常,苏锦瑟却从他话中听出了欣赏,勾起体内的妒火。
果然是血缘的缘故吗?若此人不是商枝,而是普通的农女,苏易会另眼相看吗?
苏锦瑟眼底闪过狠厉的光芒,她确信苏易不会。
她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放大,不能再等下去,凭着商枝那一张脸,迟早会引起苏易的怀疑。
他如今并未多想,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亲生妹妹流落在外!
苏锦瑟看着苏易去厨房提热水去沐浴,目光阴沉的走出院子,就看见陈梅花在门口往院子里东张西望,看见她出来吓一大跳。
“苏……苏小姐,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还有没有活要请人干。”陈梅花做一下午的活,就挣到一两银子,别提心里多高兴,她就指望着隔壁邻居有做不完的活,她就有挣不完的银钱!
苏锦瑟看着陈梅花谄媚讨好的模样,忽然想到她们母女两咒骂商枝。
“你和商枝的关系如何?”苏锦瑟见陈梅花一怔,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由得轻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