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那女人做了什么我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我的目光就一直盯在那面具之上，迎上了里面的那道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产生的错觉，总之，这种被死人盯上的感觉，是很不好受的。
“王教授，你说，它还活着吗？”
我指的是棺中的那尸体，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就连我都做不出决定了。似乎在看到它的那一刻，我的大脑就停止了思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王教授的自从我问过这个问题之后，他把这四个字重复了好多遍，搞得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说给我来听的，还是说给这里的别的什么人听的。
那女人最终还是从尸体下面抽出了人皮，掂量在手中看了许久。
从一开始取出来的有些发白的人皮，渐渐的在她的手中变了颜色，渐渐的趋近于了黑色。这可能是被气化的原因，也可能是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至少，我怀中的那块人皮，就没有这种变化。
下意识的，我伸出了自己的手摸向了自己怀中，那里有着江河交给我的那张人皮，现在一摸，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扭头看向了王芳，这人皮是她之前交给我的，难道，她放在我的手中就只是为了让我保管一下，然后趁着我昏迷再次拿走？那这多此一举的行为，又究竟有着什么意义。
“王芳。”我的头都没有抬，继续看着下方，却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轻恩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发出，似乎变得很是艰难。她的嘴巴大部分已经被尸油所遮盖，说实话，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已经实属不易了。
“你记得在下墓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我回忆起来之前我们两个靠着机关墙的时候，互相依靠的那副场景。
“什么话。”
“我说过，我选择相信你。你也说过，如果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选择支持我。”良久之后，我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恩，我会永远支持你。”王芳抓着我胳膊的手变得更紧了，那种依偎在一起的样子，让我很是怀念之前在水池边的片刻时光。
“好了，没事了。”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把我放开，她在犹豫了两三秒之后，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跟我一样朝着下方看去。
虽然她表现的很是正常，但是我的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她不是王芳，而我，之前也并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也没有对我做出过那种承诺。”
我印象中的王芳，是个聪明的人，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着自己的原则，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所以，她宁愿把我送出那洞口，也不愿意让我看着她最终跳入那水池消失不见。
在之前村中庙下的时候，我就察觉除了王芳身上的异状，可能是犹豫姬老板手法的原因，导致王芳的身体提前发生了变化，而生出了扎玛的样子。那时候，她的头发是湿漉漉，油腻腻的，但我却没有丝毫的介意。
更主要的一点是，王芳的脸上，由于扎玛的样子越来越多，她的脸上开始蜕皮，开始渐渐地变得没有了面容。我知道她的结局，会变得跟扎玛一样，只剩下一张光秃秃的脸。
可是现在站在我身旁的这位，她的身上，没有我熟悉的异香，也完全不是当时候王芳的样子。
扎玛有扎玛的习性，也有着他们的生存方式，就算王芳再怎么变，最终的结果都会是像扎玛一样，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脸上到处流着尸油，遮盖了眼睛，遮盖了鼻子嘴巴，遮盖了大部分的面容。
声音，不像。头发，不像。体香，不像。除了是个女人，除了身材差不多之外，她与王芳想比起来，根本就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
而在之前那黄金小馆打开的瞬间，我看到的那只手。那是一双熟悉的手。曾经我抓着她的手许下愿说将来能够活着出去的话，我愿意娶她为妻。
那副场景直到现在都历历在目。我当然记得王芳的手是什么模样。放在腰间的两只手，上面那只无论再怎么遮盖，都挡不住下面那只手上蜕皮的迹象。
我的眼神，是这些年来看古董，看字画生生的练出来的，若不是下方那女人最后一下为了扯出那人皮动作大了些，我估计都不会发现。
那真真切切，就是王芳的手。
可是那颗脑袋……
“王教授，你说，人死了，真的可以复生的吗？”我冷不丁的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不知道，如果你指的是当初在旅馆里发生的那件事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也只是有着很小的可能而已。”
“好的，谢谢你，王教授，我知道了。”
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明显的感觉到站在我身旁的王芳，就连胳膊都紧了许多。
我是发现了，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算是我知道了，我真的又能够下的去手吗？下面的那具尸体，根本就没有脑袋，或者是长着一只黄皮子的脑袋，我怎么去确认？
就算，我真的证明了，下面的那具尸体，是王芳的，可是我又怎么跟王教授证明，现在站在我们身边的，不是王芳呢？
至始至终，下面的那女人也只是取了一张人皮而已，就带着她的两个伙计匆匆的离去了。
我没有看到面具下的脸，也没有确认，那是不是一只黄皮子的脑袋。
在女人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