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丛义当初找他单独谈话,就是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守在亳州,守住亳州,绝不能让金人再占据亳州,不然北伐必败。
亳州城不能丢,百姓也必须要救,处在两难之境的辛弃疾,再众人劝说之中,迟迟下不了决心。
守亳州,鹿邑四万百姓和军属营地七万军属便只能自求多福,可他们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如何能从凶残的金人手中逃脱性命?即使能逃脱性命,他们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也将全部丢失,这与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若任由金人在亳州境内肆虐,兵灾一起,流民遍地,亳州便不再是能为归德府、兴仁府提供粮草物资的后方基地,亳州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可若是不全力守亳州城,一旦金人袭来,亳州城丢失,他如何跟杨丛义交代,如何跟几十万北伐大军交代,如何跟朝廷交代?
“章统制,你镇守亳州城!无论城外发生何事,你都不可以离城,务必要保住亳州城!亳州在,北伐才能成功!”
“是!”章统制见对方被说服,当即应命。
而后只见辛弃疾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辛大人要去何处?”
章统制猛然想起城南那近万溃兵,心中一颤,马上起身发问。
“支援鹿邑!”辛弃疾吐出四字。
“大人,不可冒险,亳州城离不开你!”
“只要能守住亳州城,辛某便无足轻重。诸位,亳州之事,拜托了!”
辛弃疾说完,大步流星而去,只留一众目瞪口呆的官吏在屋内。
“他这是要干嘛?出城送死?”
“辛大人有大志,我不如。”
“各位大人,章某先走一步。”
章统制说完匆匆离去。
城南军营内,辛弃疾召集六名新近提拔的亳州军统领,向他们通报金人袭击亳州之事,而后下达阻击命令。
“各位,金人长途奔袭两三百里,所图甚大,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之前你们在通许丢掉的面子和尊严,现在有这个讨回来的机会,你们说,去还是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之前几仗打的憋屈,不找金人实实在在干一仗,我是没脸回前线,更没脸回家。他们敢来,我们就敢打!”
“大人,我们六个也没个主,也没有独自领过兵,守城估计还行,要是出城阻击,恐怕力不从心。”
“金人此时应该在西边四十里外的鹿邑,也许已经在攻打鹿邑县城,那里有四五万百姓,我们必须去救他们,而亳州城也不能不守,所以亳州守军要留在亳州,章统制也不能离开,救援鹿邑,阻击敌军,只能靠我们了。我先前在山东忠义军中待过一段时间,对军中事也有些了解,我跟你们一起去。”
“大人,这恐怕不妥吧!你怎么能离开亳州城!打仗是我们的事,吃着朝廷给的粮食,就应该我们去拼命。”
“不必争,新军刚刚组建,军心尚且不稳,此时让你们出城阻击金人,我不放心,将士心里也会犯嘀咕,甚至可能会有其他想法,我同去,应当能消除部分顾虑。”时间紧迫,辛弃疾马上制止争论。
而后接道:“鹿邑危急,时不我待。亳州军半个时辰之内,全军出动。出城之后,兵分左、中、右三路,每路军之间相距三里,齐头并进,必须以最快时间支援鹿邑,阻击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