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刘戈顿时哑然。
“益都丢失就算是疏于防范,被偷袭,可临沂有三万大军,为何守了不到两天就丢了?大人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官吏追问。
刘戈无言以对,默然无语。
“山东百姓痛恨金人已久,这三年朝廷又三番两次增加税收,月月催逼,不光大肆搜刮粮食,还不停的抽调民力,各州各县壮劳力都被抽调一空,田地荒芜,粮食减产严重,连年饥荒,莫说百姓要反,就是做官当差的,谁又能受得了?诸位大人不妨看看,自去年以来,哪州哪县没有百姓造反?百姓一造反,仅有的劳力也全都不种田了,四处抢粮度日,今年吃完了存粮,明年怎么办?易子而食吗?山东乱了,金人还能回到北方去,我们在山东土生土长,能去哪儿?也跟着金人跑到北方?”
那官吏看看沉默的众人,而后继续道:“金人治下的山东没救了,他们在北方火拼,任何一方不被彻底打败,斩草除根,他们就没那么多精力管山东,而我们最好祈祷他们的战争永远不要结束,永远不要夺取益都,再进入山东,不然我们还得挖空心思给他们搜刮粮食。大家想想,这两个月来是不是安稳了很多,还有人来催人催粮吗?没有了吧?”
“胡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有官吏见他迟迟不说重点,忍不住发问。
“我想什么,大家不知道?”胡姓官吏看看众人。
“胡大人,要说你就说完,都说了这么多了,就别藏着掖着了。”另有官吏马上催问,显然在座的都不想打头,都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
“好,既然诸位大人脸面金贵,都觉得说不出口,那就胡某来说好了。”胡姓官吏一拍茶几,很是无奈的下定决心。
而后正声道:“山东义军连下益都、临沂,聚众五六万人,组织严密,如今来到密州城下,如果强攻,密州根本守不住,况且我们守城池也没有意义,拼光了人,也守不住。既然他们有意不动刀兵,给密州机会,我们不妨主动献城,或许还能谈谈条件,不至于城破,血流成河,累及无辜百姓。诸位大人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马上有人干咳一声,而后道:“山东义军势大,没有援军,硬守密州城,确实不智。献城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他们秉性如何,如果残忍好杀,我们献城就是把脖子伸到他们刀下,得有人先出城探探才是!”
“对对对,先探探他们的想法和底细,不然我们心里可没底。”另有官吏附和。
“献就献了,还要探什么底?如果他们想杀你,探完底后,就能逃过一劫不成?要献城就干干脆脆献城,别弄来弄去,反倒引人怀疑。胡某提议,有刘知州带领我们一起出城,献上密州城,大庭广众之下,他们绝对不会乱杀无辜,不然他们再想取其他城池就不会这么轻松,不战至一兵一卒,别想拿下城池!”胡姓官吏很是反感,但是力劝不要拖泥带水。
“什么?要刘某出城?要是他们杀我,你能负责吗?”刘戈大惊。
“刘知州,他们真要杀你,不出城就能逃脱性命?不能吧。出城带头献城,才是真正的保命之举,躲在城里只会送命。”胡姓官吏道。
刘戈一听这话,觉得有些道理,随后问道:“如果我们一起出城,他们全把我们杀了怎么办?”
“杀了就杀了,能怎么办?刚才不是说了,留在也是等死,不如主动出城。杀请降献城的官吏,如何他们真有这么蠢,哪里能夺得了益都和临沂?刘知州就放心吧,九成九死不了。”胡姓官吏再次劝导。
“九成九?那不是还有一丝可能被他们杀了?”刘戈惊问。
胡姓官吏差点被这个问题气笑了,吐了一口浊气才道:“要是真有这一丝可能,那就是老天爷不让我们活了,那就是他们忽然之间发疯了,除此之外,这一丝可能不会发生!”
“好好好。各位怎么想?要不要随刘某出城?”刘戈终于稍稍安心。
“出城啊,肯定出城,大家都出城,就我留在城里不出去,那不是找死!”
“下官愿随大人出城。”
“下官听大人吩咐。”
“大人说献城,下官没有异议。”
一众官吏,纷纷附和,一同将献城之事确定下来。
而后,又议定献城吉时,将时间定在第二天申时两刻。
等将献城细节一一议定,天色已近三更。
当夜,义军营地也收到城内送出的消息,义军将士在密州城内的熟人,纷纷表示愿意归附,如有需要,可以作为内应,待义军攻城之时,他们可以暗中协助,具体怎么做,听义军安排指示。
得此消息,姚昶等义军将领对不动刀兵拿下密州,又多了几分把握,多了一些信心。
虽说如此,但各营防御还是没有丝毫放松,毕竟城里还有几千守军,若疏忽大意,被他们趁夜偷袭,脸就丢大了。
城外篝火密集,御寒照明,驱赶蚊虫,火光下营帐一座座,值守的义军士兵站立如松。
城上灯火通明,守城将士在城上来回巡视,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不放过城下任何动静。
城内城外彼此戒备,谁都不敢疏忽,唯恐于夜间丢掉性命。
所幸,一夜无事,天色渐明。
东方霞光映红半边天空,城汀耙寰首领亲启”。
一刻钟后,这封书信送至姚昶手中。
书信看完,立即召集全部义军将领一刻钟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