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必多礼,坐下议事。”刘汜点头示意。
而后说道:“方才大家的对策有三个,一是坚守大营不出,避而不战,二是出营摆开阵势,与敌人正面对抗,三是寻找有利时机,主动出击。三个对策各有优劣,若单独采用任何一个对策,则大营不能长久。但若是三个对策相结合,共同施行,当有奇效!”
稍稍停顿,看了看厅内众将,刘汜接着说道:“不妨告诉诸位将军,你们方才所说的三个应对之策,正是大帅筹划多时的对敌之策!”
众将似乎早已知道一般,他们没有多少表示,就连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多少变化。
刘錡不言。
刘汜又道:“扬州城内的三万敌军不会尽数出来,他们要留下大部分兵力,防备我们夺取扬州城,据可靠线报,出城的敌军数量预计在五六千人,但如果探知我们的动向,会不会增兵,目前还不能确定。但能确定的是,敌军两天之内必定会前来尝试闯营!刚刚说了,敌军来袭,三条对策要同时施行,守营、营外布阵御敌、主动出击,缺一不可。诸位,根据大帅的意思,这次不点将,谁出击,谁布阵,各自请缨吧!”
厅内众将一听此话,纷纷垂眉低眼,几乎无人正视刘錡、刘汜。
显然谁都不愿意离开大营,在外面布阵,更不愿意冒险主动出击。
议事厅里静的似乎能听到呼吸声,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没人出声,更没人站起来。
刘锜脸上的气色更差了,时不时的咳嗽两声,让厅内显得更加安静。
“大敌当前,无人请缨吗?”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依然无人开口,无人起身,刘锜很失望,刘汜看在眼里,忍不住提醒。
在座二十多个统制官,还是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杨丛义内心深处此时正在经历剧烈挣扎!
请缨出击,是一个摆脱协防瓜洲渡口,避免被其他军队坑死的有效途径,但精武军没有跟金人交战的经验,若是不敌,吃一场败仗是小,就怕会全军覆没。
而从刘锜这次部署来看,他是想要一场完胜,以此震慑敌军,避免敌军频繁骚扰。
因此主动出击的军队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打败敌人,要么全军覆没。如果战败逃跑,即使回来了,也逃不脱阵前一刀,用砍下的逃兵头颅,激励全军士气的下场!
任何一支军队一旦请缨,那就意味着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战胜敌军,要么被敌军或是自己人杀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结局。
精武军北上是来求功,而不是来送死,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在刘锜面前表明价值,那么精武军最后的命运就是战死渡口,或是逃回长江,一旦临阵逃跑,官职仕途肯定不会再有,这绝对不是他们的想要的。
显然请缨出战,是摆脱眼下困局的一个难得的机会。
但主动出击,全军覆没的风险,代价实在太大,又让他难以决断。
从流求调防明州,又从明州调防扬州瓜洲渡,一个多月来,精武军因为不再是朝廷正规军编制,备受歧视。
在明州,军事会议从来没让精武军参加过,临安和北方的消息,也从不跟他们通报,他们虽有几十艘全新的战船,但却没有出海的机会,只能在港口打杂,为浙东水军做些后勤补给类的杂事,如同民夫,连厢军都不如。
好不容易来到瓜洲渡,却是跟魏俊、王方等人协防渡口,前线打仗立功,肯定与他们无关,可一旦前线失利,大军要撤退,他们必然是最后一批撤离的,敌军不来进攻,上级会让他们主动撤离吗?显然不会。若敌军快马来攻,他们来得及走了吗?自然也不能。
如果精武军不能摆脱目前的处境,别说立功,能不能保命都是问题。
精武军有五六十艘战船,虽然杨丛义已经在为安全撤离做准备,可大军一旦开始撤离,要渡过长江,谁都离开不船,到时候毫无地位的精武军很可能保不住自己的战船,那么当敌军压来,他们要么战死,要么跳江。
目前看来,要想摆脱困境,只能放手一搏,除此之外,都是死路。
在极短的时间里,杨丛义的大脑飞速转动,将利弊与困境,一遍遍迅速推演,最终下定决心。
只见杨丛义从容的从角落里站起身来,在对面和身旁几个统制官的注视下,在刘汜、刘锜投来的目光中,高声喊道:“精武军,请缨出击!”
一声高亢的话语,惊动沉寂的帅营议事厅,一众统制官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惊奇的目光,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带着手下的兄弟送死。
然而,绝大多数人对站在角落里的统制官,并无印象,仿佛从没见过一样。精武军之名,更是几乎没有人听过说。
所以他们回头,也不过只看了一眼,看个热闹而已。
恐怕在他们眼里,杨丛义此时站起来,不过是为了戴罪立功,或是求死搏名!
“好!精武军请缨出战,若此战得胜,当记首功!”
刘汜望着杨丛义,高声许诺,而后又看看其他人,再次问道:“还有哪支军队愿与精武军一道出战,抵御敌军?”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腾然起身,朗声答道:“扬武军,请缨出战!”
听的此话,杨丛义心下一惊。
扬武军?是当年选将营组建的那支禁军吗?
他向那统制官望去,却只看到了背影,并不知道那人是否是选将营旧人。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