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纵容手下抢劫杀人,却不敢承担王法责任?想让本州放他一马,也不是不行,只要他们一个月内退出银矿,放弃药材生意,本州如他所愿,劫案命案都可以只追凶手,不再深究!”既然已经抓住了禁军把柄,孟知州显然不会轻易放手。
“孟大人,下官以为还是和平处置此事为好,若二位大人争锋相对,不但劫案命案破不了,城里很可能也会乱套,恐怕这不是大人愿意看到的。下官以为,既然州衙与统制衙门都有诉求,不妨开诚布公谈一谈,双方一起商讨出都能接受的办法,先将眼前的命案了结,利益问题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可以慢慢讨论。”杨丛义继续劝解,若不把他们之间的问题解决,等他离开以后,剑蒲城真的发生意外,他也脱了干系,不管是为别人,还是为自己,他们之间的矛盾都得解决。
孟知州在想事情,没有言语,杨丛义抓住时机,又道:“孟大人想让神骑军退出银矿,不再沾染药材生意,若他们马上退出,州衙恐怕也难以按月供给钱粮,他们三四千人饿肚子,怕不是得闹翻南剑州,拆了州衙县衙。下官以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此顽疾在大宋军中存在数十年,如果朝廷不下决心,地方拼了命,也解决不了问题,最多拼个两败俱伤,州府长官、驻军统制双双离任,后任来接手,问题依然在。说白了,问题的根源不在地方,而在朝廷,孟大人应该比下官看的更清楚。”
孟知州还是没有接话,似乎在心里权衡。
“不如这样,统制衙门把凶手全部抓来交给衙门,而后二位大人见一面,当面把该聊的问题聊清楚,下官相信二人大人如此争锋相对,绝对不是为了私利,既然如此,有什么问题不能当面说清?”杨丛义见对方不言,心下不禁有些着急,若孟大人软硬不吃,一门心思要跟统制衙门斗到底,那问题可就麻烦了,他不可避免的要被牵连其中。
孟知州忽然高声驳斥道:“本州跟他一介武夫有什么可见的。既然是为大义,更应该跟他们争到底,不然他们还以为只靠武力就能横行无忌。这是大宋的天下,是读书人的天下,不是一介武夫可以为所欲为的!”
他这番话说完,杨丛义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一滞,让人有窒息之感。
杨丛义闭嘴不再言语,心下思绪翻涌。
读书人与武夫,果然是两个天地,孟知州口中深深的鄙夷之意,杨丛义感受的异常清晰。在孟知州看来,读书人与武夫怎么能共处一室?怎么可能坐在一起讨论问题?
“孟大人,南剑州之事,下官职责已尽,其余诸事,无能为力。下官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在南剑州久留,明日一早就得离开。告辞!”杨丛义起身抱拳,轻施一礼。
“慢。杨秘书这是何意?此案未结,你怎可中途离开?何况你是唯一人证,你若离开,劫案命案如何了结?”孟知州起身挽留。
杨丛义恭敬的回道:“下官身负殿前司重任,六月底之前必须返回,今日已在城中耽搁了一天,行程已经打乱,何况此地劫案命案复杂,怕不是三五天就能了结的,下官只能先走一步,去办殿前司要事。如果日后凶手归案,需要下官前来作证指认,州衙派人将协助文书递交殿前司衙门即可,等殿前司批准之后,若下官抽得出一个月时间,自然会来指认凶手,配合衙门将劫案了结。”
孟知州一听此话,顿时冷静下来。
一旦放杨丛义离开,再想让他来衙门,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了,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都难说,毕竟南剑州距离临安几千里远,一来一去就得一个多月,纵使愿意来,他也没有时间。
而劫案只剩他一个人证,缺少人证、物证,只有证词,根本不可能结案。若不能证明劫案存在,便不能证明命案与劫案有关,那么命案除了一个叫胡昆的人,再无任何线索,若胡昆消失,二十三起命案将成悬案。
“杨秘书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你若不在,这些命案劫案可没法破案,更没法劫案。你先坐下,再让本州好好想想。”孟知州语气温和很多。
杨丛义叹口气,回道:“下官确实没有太多时间,最多只能再耽搁一天,不论明天是否破案,后天一早必须离开此地。”说完便重新坐回原位。
“喝茶,让本州想想。”孟知州举起茶杯朝杨丛义示意后,开始细细品茶。
该说的都说了,杨丛义也就不再多话,拿起杯中茶细品慢咽,静待对方做出决定。
杨丛义原本对孟知州很尊重,也有些好感,但方才那一番话,让武学出身、身在军中的他很不舒服。
没有武夫哪有和平的天下,没有武夫哪有那帮文人的闲情雅致,没有武夫,大宋早完了。
这些道理,杨丛义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懂,也许等到国破家亡之后,他们才会问军队在哪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和平不养兵,战时无兵用,只要能苟安,这个道理,他们中的有些人永远不会懂。
杨丛义喝着茶,心中愤愤不平,胡思乱想。
孟知州也喝着茶,心中还在权衡取舍,是破案重要,还是节制驻军重要。
厅中沉默许久之后,孟知州发声了:“杨秘书,麻烦你再跑一趟,转告张统制,劫案命案可以不牵扯神骑军,不深究他们的责任,但银矿和药材生意不能全占了,必须让出一样。南剑州税收本就不多,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