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郁林城帅府里也在就李越大军之事争论。
统制李耕坐在主座,下首有一众部将和参军。
一人道:“李越一万先头部队已经到达宁明,将宁明全完占据,后续大军两日之内就会赶来,所幸这一万先头部队在宁明驻留,没有当先赶来郁林,我们现在还有时间撤离,离开是非之地,不然等十几万大军一到,我们游奕军会死无葬身之地。将军,我们还是赶紧撤吧。”
李耕没有理会。
另有一人道:“撤什么撤,敌人都没见到就撤,你来郁林的时候见到敌人了?现在又想在敌人来之前逃跑,我们是来打仗,还是来捉迷藏?”
那人一听就急了,马上反击道:“他们是十几万人,兵力是我们十几倍,怎么打?一旦在郁林被他们围住,打起来就是全军覆没,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此话一出,便有人附和:“不错,敌军先头部队占据宁明,而不是急下凉山,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攻占郁林,作为他们日后再次东进邕州的前沿堡垒,郁林城他们势在必得,我们兵力相差悬殊,根本不能跟他们比拼,暂时撤退才是上策。”
又有人道:“敌军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可怕,他们是有十几万人不错,但真正可堪一战的,绝对不会超过五万人,其他的都是辅助部队,临时拉来凑数,我们游奕军是殿前司精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个个都是老兵,战斗经验丰富,有占据郁林城,完全可以跟五万缺少粮草的敌军一战。另外,我们走几千里路,大老远从北边赶来,连敌人一个小兵都没见到,一仗不打就撤退,说出去我都嫌丢人,我以为游奕军应该坚守郁林城,用不了三天,他们十几万人就得退到大南关以南。”
“你说的简单,就算他们只有五万人能战,就郁林这种小城能挡住五万人?有时间你出去看看这郁林城城防是什么样子,常年失修不说,先前李越人攻城又破坏好几个地方,如今城防漏洞百出,怎么防守?别说五万人,就是三万人来攻,我们也防不住,留在这里就是白白送死,如果不早点走,等他们一来,想走都走不了。将军,你还是赶紧拿个主意。”提议撤出的部将,再次提醒李耕。
李耕久久不言,是守是退,他也难以取舍。
游奕军一万多人,好不容易才来到广南边境,若是就此撤退,一点功勋都捞不到,一是难以跟属下一众兄弟交代,二会沦为其他人的笑柄,三则是游奕军名声将大受折损。更为糟糕的是,之前他已经派人将游奕军夺回郁林和大南关的消息急送邕州,要是他们此刻放弃,灰溜溜的退回邕州,实在没脸面对那些同僚。
如果坚守郁林不退,城中粮草军资倒是可以支撑一个月,但城防确如部将所说,常年失修,多处破损,薄弱之处颇多,防守难度很大,一旦守不住,纵使被十万敌军包围,游奕军突围倒也不是难事,可难免要损失几千兵力,都是跟随多年的兄弟,落下谁都会心疼。
但此行空手而归,是他所不能接受的,纵使犯险,损失兵力,也得搏上一次。
看了一眼众部将和参军之后,李耕高声道:“还记得我们是谁吗?我们是殿前司游奕军,是禁军,不管在哪代表的都是皇上和朝廷的脸面。郁林是大宋边防重镇,大南关是李越通往大宋的重要关隘,哪一个都不能丢,既然游奕军在这儿,我们就要坚守到底,跟敌军动动刀枪,让退到邕州的五万广南军看看,我们游奕军,禁军是敢打仗的,即使是败,我们也敢战斗!”
停顿几息之后,又道:“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听到什么撤退,任何敢言撤退者,以逃兵论处!”
建言撤退的部将和参军面面相觑,脸色难看,不敢反驳。
而执言坚守郁林,与敌一战的人,脸上掩不住得意之色。
李耕接着说道:“郁林城防加紧修复,把城里的民壮都征召起来,两天之内将薄弱之处统统加固。另外,所有兵力调回郁林,将郁林城封闭,坚守城池,与敌相持。”
“将军,大南关不守了吗?”有部将忍不住开口询问。
李耕道:“凉山城已经被敌军包围,拿下凉山之后,他们很快就会北上大南关,如果跟撤退回来的敌军南北夹击大南关,倾刻就会被攻陷,不守也罢。把兵力集中于郁林,正好跟敌军周旋,守住郁林的把握更大。”
“将军英明!”众部将及参军齐声称赞。
李耕面色不变,高声道:“今天就议到这里,回去巩固城防,好好准备。”
“是。”众人齐声应道。
“另外,这两天凉山如果有人前来投奔,紧闭城门,不予理会。”李耕补充道。
有人不解,问道:“将军,这是为何,那些人虽说战力不行,可手脚灵活,帮忙守城也还行吧。”
不等李耕回答,就有人抢道:“城里粮食就那么多,他们来了,我们吃什么?你想把你的口粮拿出来给他们?”
李耕则道:“粮食不足只是一方面,关键是他们军纪散漫,难以管教,进了城来添乱的可能性,远远高于给游奕军提供帮助,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众人心下了然,一支小小的回易护卫队,机缘巧合小胜几场,就想飞上天,跟游奕军一争高下,还敢拒绝游奕军好意邀请共守郁林,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活该他们被李越敌军包围,若是他们有本事突围来到郁林城下,那可真是一处好戏。
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