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桌山珍海味,酒足饭饱之后,杨丛义、汤鷽二人被送回武学。
回到斋舍,杨丛义兴奋异常,点上灯烛,想与汤鷽彻夜畅谈一番。
但汤鷽喝了两杯酒,早已晕晕乎乎,完全不顾他在说什么,直接躺下就睡了。
杨丛义无奈躺下,亮着灯烛,脑子里翻江倒海。辩议,今天的这番机缘,就是源于那场辩议吗?当时不过是作为武学生实在看不过去,上场随意论了一番,就被有心人听去了吗?
那天围观辩议的人有很多,大部分是太学生,但像他这样过去看热闹的也不在少数,保不准里面就有官员,或者说是朝廷的暗探,毕竟太学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的学生将来都是要走上仕途,为官一方的,他们此时是怎么说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将来就有可能怎么做,朝堂上历来就有派别之分,相互打压,再正常不过,不是一路人,最好就不给他进入仕途的机会,太学生的辩论,是发表个人见解,也同样会传达出他们的立场,比如最后那场,秦淼、沈缙建议清丈田亩,谁知道他们将来为官,会不会提议清丈田亩?这就是一个不*,没人会希望这样的人进入官场,毕竟位高权重的人,更会考虑他们的利益。
因此,太学辩论没外人关注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那天太学辩论传出去,也很正常。
打了几十年仗,北宋汴京积累百年的财富又被金人抢走,南宋之前就一直打仗,定都临安时日不长,什么都要重建,样样都要花钱,一次能得钱千万贯的回易,自然会引起当权者注意,成不成都会去试一试。但这等大买卖,为什么会找他们来做,杨丛义不是很明白。
而那个黄大人的身份也不是很清晰,从他衣着谈吐看,并不像是盛气凌人的官僚,但能随意支配三百万贯的人,地位必然不低,况且还能安排武学公试,担保授官,这一切都不是一般可以做到的。但关于回易之事,他居然全部放手,三百万贯银钱,随意让他们去支配,而他自己只看结果,这就有些不可思议。
要么是身份所碍,不方便出面做这些事情,要么就是回易之事一窍不通。封建社会,士农工商,回易属商,商人地位低下,当官的自然不能自降身份去做这些事情,但为官有一定资历的,谁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亲朋故旧,虽不能自降身份经商,完全可以让亲朋代劳。
但这次三百万贯回易,是朝廷的行为,接受任务的官员,完全不用有什么自降身份的顾虑,而黄大人直接把三百万的生意交给他们,还以官职相诱,这就说明黄大人很可能不懂回易,所以才更重视结果,他要的是钱,要的是尽早出海,尽早赚钱回来。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前期筹建船队的工作,会面临两个极端,要么黄大人指手划脚、沟通不畅,浪费时间,要么他什么都不管,当个甩手的掌柜。
这两个极端,实在要选,杨丛义宁愿黄大人什么都不管,只要协调给他们人,给他们钱。
具体怎么弄,明天还得跟汤鷽好好聊聊,做个计划再说,后世资讯发达,他虽没做过生意,国际贸易是怎么回事,都还是多少了解一些。
一觉醒来,大年初一,绍兴十八年。
汤鷽一觉酒醒,想起昨晚授官的承诺,很是兴奋,各自练了半个时辰的剑术枪术之后便罢手,回房讨论回易之事。
“杨兄,远洋回易我们都没做过,需得找懂行的人,我改天回趟家,找些关系请到做过回易的人。”
“汤兄,这样,我们先做一个大致的计划和分工。黄大人说,筹建船队之事交给我们了,我们就得做好全权负责的准备。”
“你有什么想法?”
“组建远洋船队,分三大块,一是得有数量足够并且可靠的大船,二是得有装满五十艘船的商品物资,三是得有数量足够的各种人才人力。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人来做,再把人分成三类,一是回易人才,二是武装力量,三是远洋舵手、水手劳力。”
“这么一分,事情就清朗很多了,我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回易人才我负责。”
“汤兄,可不止回易人才。我们来分下工吧,你负责回易人才的招募,负责五十艘船的商品物资采购,我负责武装人员、远洋舵手、水手劳力的招募管理,负责五十艘海船建造,负责远洋生活物资采购。你看如何?”
“杨兄安排的很好,只是事情依然庞杂,如果要年内出海,时间怕是不够,五十艘船的物资,从全国各地采购来,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沿海最大的港口在泉州,离我家不是很远,但要把物资全都运过去,难度太大了。况且也不可能在年内造出五十艘大船吧。”
“汤兄说的是,船为首要,我会先去监造海船。至于物资采购运输,我觉得可以充分利用水运,在长江两岸设置几个物资采购集散地,长江流域各路物资可以集中,然后从水路运到泉州,两浙地区也先就近储存,等船建好,再运往泉州,或直接开船过来装运,两广地区的商品物资,集中到广州,船队南下时,留空船去装运。这样能不能解决问题?”
“这也是办法,只是物资管理上难度不小,需得可靠的人手,不然物资丢失难以避免。”
“可以规范流程,如果在集散地交货,货款分两次付清,交货时付一半,到泉州港装船时再付另一半,交货时付款收据一式三份,卖家一份,采购负责人一份,你留一份,等装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