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下还是以前那样各方牵制、形成均衡态势,孤此生就诵经礼佛了事,也不会突然把你从鄯阐府(今昆明市)召回。”
段正严缓缓的回到自己的御座上:“只是,孤毕竟还是这一方的国主,不可能在家国面临重大威胁的时候无动于衷!我们要在天色巨变之前未雨绸缪,突袭蒲甘、最终拿下整个缅甸、扩大我们的生存空间、增强实力以防范可能的危险,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那为什么不选择进攻‘安南’国呢?安南的地形相对简单,只要突破红河防线就直面‘升龙’(今越南首都河内)平原,安南就无险可守了。而且安南土地开发更早、沃土千里,物产丰盈、民众富足,攻占安南的难度更小、收益更大!”
段正严听的直摇头:“不不不,安南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正因为安南开发的更早、沃土千里,物产丰盈、民众富足,所以他们有自己的‘骄傲’,更难被驯服。安南国土不大,在防御上阵型就有利于收缩,到时候就像一只缩成一团的刺猬一样难以下手。”
“中原王朝以往也多次想拿下安南,可就算血拼之后占领了,统制却难以长久,最终还是铩羽而归。”
他轻抚几案,像是自言自语:“孤并不是一个好大喜功、贪得无厌的人,但也不甘心坐以待毙把祖宗基业拱手相让!高相和杨领主也不愿意成为大宋的阶下囚吧?”
高泰明沉默了。
这句话说到他心坎里了,越是像高家和杨氏这种在地方自由自在的土皇帝,越是想维持现状。
一旦变天了,谁知道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好吧。”
段正严不是蠢人,他高泰明也不是。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我们鄯阐府高家会竭尽全力支持陛下进军蒲甘,楚雄(今云南楚雄)杨氏那边我亲自去说项,他们应该也不会反对。”
“好!”
国王段正严高兴的站了起来:“本来在中原之南是我们大理、缅甸、安南三国志,我们彼此倾轧制约,导致谁也无法统一‘南中’参与天下争霸,那时我们也都只好安于现状了。可上个月安南突然攻入南掌(现在的老挝共和国),导致大半军力陷在澜沧江边的深山老林里不得脱身;现在无暇他顾的安南在左翼对我们形不成威胁了,我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集中全部兵力突袭蒲甘,一举拿下整个缅甸。”
“到时候大理国的疆域就能扩张两倍,我把都城迁到蒲甘去又何妨?免得我们三家挤在‘云南’这个小地方互相猜忌。”
——
他这句话倒不全是忽悠,他是真的想要迁都。
大理国的首都定在大理城,绝不一个最佳选择,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糟糕的选择。
在冷兵器刀剑互砍的时代,‘云南’版块也不是完全没有争霸中原的可能。
这都城的选择,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从古往今来的最佳结果来看,“鄯阐府”(今昆明市)才是最有‘帝王之气’的基业所在。
鄯阐府离中原更近,附近有铜川、会昌(攀枝花铁矿)、个旧锡矿,人烟也最密集。在昆明也能更好的控制安南国的命脉‘红河’上游,对安南形成直接威胁。在古代交通不发达的情况下,只有昆明小盆地才是集中资源办大事的必然之选!
而偏居一隅的偏僻大理城,只能算是一个适合养老和躲避中原王朝的一个安乐窝。
从段氏先祖段思明的都城选择的结果来看,段氏从来就没有底气参与中原争霸;他们只想关起门来作个土皇帝,守住这一亩三分地就知足。
可是,就算你想安于现状,也更应该选择昆明鄯阐府作都城。
因为段氏王朝的最大威胁——‘高家’的根基在鄯阐府,只要把都城设置在此、你国王的大义在手,将自己的影响力慢慢渗透进去;当时高家还没有那么强大,鄯阐府的本地小世家肯定会有一部分想要投靠国王搏个富贵。最终国王的影响力逐渐增强,段氏才能避免被高家取代。
不过还好,大理全面佛教化;高家、段氏几次反复争夺最高权力都没有下死手,保持着‘斗而不破’的精神、不以杀戮为荣,始终保存着人性的底线。
这一点只得赞赏!
佛教确实把以前勇猛的、击败盛唐的‘南诏’国“柔”化了,这在上层政治上是显而易见的;似乎影响还挺正面,但在对武力防御上的影响也是正面的吗?底层民众和军队也被佛教‘柔’化了、不肯杀人怎么办?
这个顾虑,段正严和高泰明等贵族们不是没想过。但在弱化百姓抵抗意识、稳定政权的利益面前,似乎佛教的‘柔’化作用还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外敌来犯么,也许士兵们打起仗来见了血就会变得勇猛起来了呢,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吧······
——
陕西延安府。
“玉萝姗,来,见过公公婆婆!”
“父亲、母亲,这是你们的儿媳——仆固玉萝姗。”
程洲把父母和玉萝姗双方介绍完了,自己就往边上一站;手捻长须,似老僧入定一般眼睛微闭,只看脚下。
二十二岁的他,胡子的长度终于追上这个朝代的大部分成年男人了。
因为折彦璋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程洲就只好表现的冷淡一点,尽量的不激起她的醋意。
还好玉萝姗是个有心机的,之前已经找军中‘洗衣妇’(军*妓)现学过中原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