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熙从前也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成国公府在大宋众多的勋贵中,实在是个特殊的存在。
别的暂且不提,单是成国公老夫妇平日随手里赏给儿孙们的那些东西,都不是凡品。
可以这么说,在宋京拿着钱都没地儿买。
如今听皇祖母这么一说,想来那些东西全都是他们在燕国时的旧物。
燕京和宋京远隔千里,即便是正常的搬家,也很难做到毫无遗漏。
可成国公府当年乃是逃亡,能把金银细软全部带走都不容易,更何况那些瓷器、玉器、书籍、古玩……
看来暗中帮助他们逃离燕京的人,其势力已经大到了连燕帝都无法干预的程度。
那么,这人究竟会是谁呢?
不容他多想,左楚钰已经给出了答案。
“除了楚王府,谁还能有那样的势力?!”
赵重熙抚了抚下巴,他也十分认同皇祖母的说法。
整个燕国,能在燕帝眼皮子底下把一个大家族连人带物件儿全数送走,的确只有楚王府有这个能力。
可……
楚王府对燕帝向来忠心不二,他们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背离燕国的家族行这样的方便?
万一被燕帝知晓了这件事,楚王府也一定会受牵连。
而且这几十年来,成国公府也从未与楚王府有过任何交集。
这件事根本就无法解释清楚。
他放下手,浅笑道:“如今燕国已经是皇祖母说了算,就算真的有什么秘密,对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所以皇祖母还是不要多想,多多休息保重身体为好。”
说罢他冲左楚钰躬身施了一礼,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正房。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左楚钰才醒过神来。
她又端起茶抿了一口,这才遣人去请慕容离亭。
然而,慕容离亭却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
他认真沐浴之后,早已经躺在舒适的床上进入了梦乡。
那人无奈,只能把实情回去禀告主子。
左楚钰一阵火气,却又无可奈何。
牛不喝水强按头,她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也不能直接闯进年轻男子的房间。
她只好把玲珑和七巧唤来,伺候她回屋躺下不提。
第二日一大早,慕容离亭起床后就直接去了赵重熙的房间。
赵重熙昨夜睡得本就比他晚很多,加之和皇祖母谈论的又是一些复杂的事情,因此睡得并不安稳。
直到五更天他才算是真正睡着。
慕容离亭见他睡得太沉,不得已只能用手推了推他的胳膊:“重熙,起床了!”
赵重熙被吵醒,只觉眼睛根本无法睁开。
他只能无奈道:“离亭兄,你起这么早做甚?”
反正一时半会儿又跑不掉!
慕容离亭好笑道:“昨晚那老夫人是不是找你说话了?”
赵重熙嘟囔道:“说了啊,而且一多半都是在说你。”
慕容离亭道:“她有没有提解药的事?”
赵重熙有心对他说那老夫人是自己的皇祖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在世人眼中,他的皇祖母二十年前就死了,如今突然又冒出个皇祖母,算是怎么回事儿?
大宋立国虽然才二十几年,远不及燕国皇室历史悠久,但不代表大宋皇室就不要面子。
他只觉一阵心烦,连瞌睡都跑得无影无踪。
他翻了个身看着坐在床边的慕容离亭,冲他招了招手。
慕容离亭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离亭兄,我觉得这老夫人有些诡异,咱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慕容离亭压低声音道:“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如今那老妖妇已经做好了防备,咱们来时那条路肯定已经布下重兵,还如何走得掉?”
赵重熙暗暗握了握拳。
他倒是没想那些重兵,就是想起了横在路中间的那条巨蟒。
南疆气候湿热,蟒这种东西并不少见,但比碗口还粗的绝不会太多。
这所宅子已经建成多年,一直都有人在此居住,那巨蟒如果是无主的,定然不会在此多做停留。
想来,它定是皇祖母手下的人驯服后,专门用来对付入侵者的。
他们两人如果还想从原路返回,势必要先过巨蟒那一关。
真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慕容离亭的想法和他一样,他咂了咂嘴道:“那家伙的确棘手得很。
以咱们两人的本事,全力一搏倒也不是没有机会,可一旦同它打斗,势必惊动其他人,反而更添麻烦。”
赵重熙想了想又道:“既然原路走不了,咱们索性反其道行之。”
慕容离亭轻笑道:“你的意思是……”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
赵重熙点点头。
前方就是线路图中所绘制的那个溶洞。
他们虽然不知晓里面是什么情况,但如今那里的部署一定比之前稀松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慕容离亭的暗卫知晓他的目的地是那个溶洞,这么多天主子没有消息,他们绝对不会干等着,一定就在溶洞外打探消息。
他这边的人也一样,经过这么多天的搜索,无论如何也该有所发现。
只要他们俩能在那溶洞里弄出些动静,不是没有里应外合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也比面对那巨蟒容易许多。
慕容离亭认真思索了片刻,依旧压低声音道:“还是不妥,咱们俩至少也得弄个火折子……”
不,不止是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