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赵重熙和阮大将军不算很熟。
印象最深的是老人家痛失爱女后那佝偻的身形以及憔悴的面容。
但即便如此,大将军也没有一直沉溺于哀伤之中,而是很快便折返回汾州,继续替大宋镇守一方。
那时他便看清楚了,大将军这样的人绝不会徇私,更不会被人拿捏。
而这一世他有幸同阮大将军相处过几个月,甚至还得过他亲自指点,对大宋的战神又有了新的认识。
世间的确没有人能够拿捏阮大将军,但谁要是动了他在乎的人或者东西,谁的“好日子”就到了。
但很显然,凰儿是大将军最在乎的人之一,目前只是准外孙女婿的自己却不是。
皇祖父是大将军要效忠的人,目前连储君都不是的自己,同样也不是。
换句话说,就算他赵重熙被人算计致死,大将军也不会允许凰儿有过激的举动,更不会做出倒戈一击这种无脑的事。
当然,这种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慕容离亭也不打算追根问底,他抬眼看着已经开始偏西的日头,淡笑道:“重熙,这里的果子味道虽然不错,数量也不少,咱们也不能每顿饭都用这个充饥。”
赵重熙好笑道:“你该不会是想去方才那宅院里吃顿好的吧?”
慕容离亭站起身道:“为何不去?趁那老妖妇以为咱们还在前边儿与那些人周旋,宅子附近的布防外紧内松,咱俩赶紧去吃几顿好饭。”
赵重熙站起身扯了扯自己的衣袍:“方才那两个丫鬟说了,要准备招待两名贵客,可咱们这个样子……”
慕容离亭揽着他的肩膀:“这都是小意思,只要咱们去了,那老妖妇自然会以上宾之礼待之。”
第二次进入树林,两人熟门熟路地朝宅院那边掠去。
不过一刻钟后,他们又一次出现在之前那棵大树上。
仔细观察了一阵后,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宅院中。
宅院并不算太大,但布局十分精妙。
尤其是正房附近的花园,花草种植的位置暗合五行八卦,竟是个小小的花阵。
自从那一年在凤凰台的花阵中吃了暗亏,赵重熙便在阵法上用了不少心思。
虽然依旧及不上袁谟那般精通,应付眼前这样的小小花阵,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而身为大燕战神的儿子,慕容离亭懂得阵法这件事就更加不值一提。
两人步履轻盈地穿过花阵,一闪身就进了正房。
刚稳住身形,就听内室中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玲珑,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么?”
“回老夫人,暂时没有。”
只听哗啦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一般。
赵重熙和慕容离亭对视了一眼,这老妖妇把持朝政几十年,按说什么样的阵仗都是经历过的。
怎的这么点小事就沉不住气了?
两人正讶异,就听那七巧带着哭腔,边磕头边道:“奴婢一时手滑,求老夫人饶奴婢一命。”
原来那响声并非老夫人砸杯子,而是七巧闯了祸。
又过了一会儿,那老夫人终于再次开口:“算了,今后自个儿注意些。”
七巧又道:“偏厅那边已经把您的晚饭摆好了,您看……”
“嗯。”老夫人点点头:“你们俩伺候我更衣梳妆。”
“是。”俩丫鬟齐齐应道。
慕容离亭和赵重熙悄悄退出了正房。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偏厅外。
朝里探了探头,只见里面除了两名婆子守在饭桌旁,再无多余的人。
赵重熙使了个眼色,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进了偏厅。
那两名婆子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掌拍晕了。
方才在正房,赵重熙和慕容离亭就觉得这里的主人品味十分不俗,因此难免对她的吃食多了几分期待。
然而,等两人围坐在黄花梨木的圆桌旁,看清楚桌上摆放的吃食后,简直哭的心都有。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卓太后不过五十出头,而且又十分注重保养,所以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
可……
相对而坐的两名青年同时在心里哀嚎。
原来这就是老妖妇比同龄人年轻的原因?
只见圆桌上一共摆放了一只大碗两只空着的小碗和两个装着小菜的小碟子。
大碗里装了半碗多黏糊糊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一整日只吃了几十个酸甜口味儿,貌似十分开胃的果子,两个尚未及冠的年轻人饿得前胸贴后背。
然而,饶是他们都快饿晕了,也无法将眼前那一碗看起来有些恶心的东西吃下肚。
慕容离亭看了看那两小碟小菜,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把其中一盘推到赵重熙面前:“先吃这个开开胃,待会儿再吃好的。”
赵重熙看了看小碟子里的几片青菜,嘴角微抽了抽:“算了,我还是留着肚子,省得待会儿吃不下去。”
正说话间,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来了!”赵重熙挑了挑眉,身子一歪靠在了椅背上。
慕容离亭见他摆出如此不讲究的动作,看起来却格外fēng_liú不羁,忍不住挑了挑大拇指。
一直以为宋国的皇长孙是个严肃端正的性子,没曾想这几日接触下来,竟是个这般有趣的人。
他也顺势往椅背上一歪,十分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