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军事历史>勒胡马>第十四章、利令智昏

这年月消息传递度非常缓慢,但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吐谷浑都听说晋军在冯翊郡内大败刘曜了,陇西辛氏又岂能不知啊?因而辛攀就对兄弟辛宾说了:梁司徒无拳无勇,往日唯仰索公鼻息,今日何有胆量,起而一搏啊?且便其执了长安之政,又有谁肯听从?我料必是裴公挟大荔战胜之势,欲谋麴索,故说动梁公相助也。

随即叹了口气,责备辛宾,说:当此朝局动摇之时,宝迅正该留在长安,以观变化,岂能因为一时惊骇失望,便逃归故里啊?若裴公果执长安之政,且传言其部精锐敢战之名不虚,则无须一两岁,必谋陇西,长兄见在上邽,若有闪失,怎生是好?你若留在长安,缓急时还有个通风报信的,你怎么这就逃回来了呢?

辛宾闻言,这才深悔自己的孟浪,说那我这就返回长安去吧。辛攀说你都辞职了,还回去干嘛?而且你事后落跑,梁司徒他们会不会误会你是索綝的党羽,所以才畏罪潜逃啊?算了——卿既远归,可即于家中休养,我将族内事一以付卿。我则往上邽一行,通知长兄,千万小心行事。

他们的大哥辛明如今在南阳王司马保幕下担任从事——这也是为保家族利益各方下注的惯常手段,辛宾在朝,辛明依附司马保,辛攀则在家中掌事——于是辛攀收拾行装,便即匆匆东行,等他到了上邽,更确切的消息也传过来了,裴该逐麴谋索,已然进了长安城,晋位为车骑大将军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

辛明辛攀兄弟聚在一处商议,辛明就说了:宝迅年轻,故不晓事,还是怀远所见甚远。如卿所言,裴公既敢以身当胡,而又急逐麴公,必非麴索等唯知坐守之辈也,当谋一统关中军政,然后西取秦州。前日麴公逃来上邽,劝南阳大王兵攻打裴公,惜乎大王不应

辛攀打断兄长的话,插嘴问道:何以不应?以大王的名位,正好趁裴公立足未稳之时,兵东进,以谋执政啊。

辛明苦笑道:若秦州事权一,无内外患,大王自然东进。然今氐羌多不安稳,且北有鲜卑迁来金城,南有巴氐攻夺了梁州,大王焉敢轻易兵?随即压低了声音说:若陈安在,或当奉劝大王东进,而今唯张春杨次等在左右,都是些怯懦小人,谁敢言战?

辛攀撇嘴道:这些小人,倒肯屡屡去谋陈安。

辛明道谁说不是呢?都是内战有勇外战无胆之辈——彼等皆云,只要继续陇道之断,则长安乏粮,必不能久,到时候,说不定裴公将拱手恭迎大王西入长安呢。

辛攀闻言,先是摇头冷笑,随即悚然而惊:原来如此!

辛明疑惑地问,你想到什么了,这一惊一咋的。辛攀答道:我本以为,裴公将驻守长安,徐徐积聚,待一二岁,始将兵而西,谋取秦州。然兄适才所言,陇道断绝,长安之粮唯得河南输供,而河南不但残破,且隔河直面胡寇,即有接济,恐亦不多,则裴公必然难以持久。南阳大王以为,裴公若捉襟见肘,便唯有拱手降伏一途了。然闻其素日之行,当空身时不肯降羯;初入关中,根基不固,南不屈从于麴索,北敢独当刘曜;则今天子在手,兵马数万,岂有束手待毙之理啊?我料其秋收前后,必然进兵谋夺雍州各郡,以取粮草

辛明沉吟道:若如此,可说南阳大王趁机兵攻之,与焦竺等联手,可破官军。

辛攀摆一摆手:难矣哉。雍州各郡国表面和睦,其实互不相得,易为裴公逐一击破,即便秦州之兵东向,难以呼应,也无胜算。阿兄当劝谏大王,不可东出,唯固守临渭,久闭陇道,或可使裴公自败也。

你封锁陇道,必然会引裴该的拼死反击,但是不要怕,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浮躁轻出。既然此前没有动手,那么只有继续封锁下去,才有可能使对方越来越弱,找到可趁之机。

辛明点头说好,我会找机会向南阳王进言的——弟且留此,相助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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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嵩的求救使者先抵达上邽,说明了目前的形势,请求南阳王司马保兵攻打卢水胡,并且许诺:所得田土城邑,归还安定,至于财帛牛羊胡民等,则可任由大王取去。

司马保召集众将吏商议此事,多数都认为还是不动为好——焦嵩是欲我等为其复夺田土城邑,且败官军假途灭虢之计也。然卢水胡素强悍,昔日贾彦度尚且覆军身亡,岂易攻取?不如静观其变为好。

麴允却说:今裴文约唯得雍东三郡,中隔司兖,遥控徐方,实力尚不甚强。若任由其攻取雍西,则恐大而难制。臣以为,大王还当兵应援安定才是。

张春建议道:既裴文约大兵往攻卢水胡,则长安必然空虚,我军不如循渭而东,急行军十日可抵城下。其大军在外,仓促难以回援,长安易克,而天子可得也。

麴允赶紧摆手劝阻:不可,不可,若往劫天子,是反使裴文约得到征伐大王之名义!

你们去打卢水胡,这是大义所在,裴该也没话可说,就算两军遭遇,只要约束将兵,也不至于起什么冲突。倘若攻灭了卢水胡,一方面增强安定的实力,使得裴该难以底定四郡国,同时掳掠的物资人口,也能用来充实秦州。但你若是趁机沿渭水东进,谋劫天子,那裴该就有借口打你啦。

就算十日内杀到长安城下,敢保证很快攻破城池吗?裴该有天子在手,咱们难免投鼠忌器,一旦战事迁延,等他调回往攻卢水胡的兵马,恐怕我军将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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