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究勤源大门的徐杰,终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想明白了真名叫夏锐的成锐为何说无欲也不能刚了,在这皇家,无欲无求并非保命之法,无欲无求顺从恭敬,才是保命之法。
显然夏锐知道自己与那皇位无缘,就算无欲无求,也还需要受着广阳王夏文的训斥,不得回复一句,不得多说一语。这样,才能保住性命!
那夏文,是真不学无术?还是装一个不学无术?或者是自己愿意不学无术?
徐杰多想太多,一个宫女之子,身边要文无文,要武无武,只有那个出生普通家庭的宫女母亲,拿什么与人争。
徐杰想得不差,如今如今夏锐的母亲也不过是个后宫从四品的贵仪,离那什么贵妃皇后差了十万八千里。
徐杰分析许多,分析见过的三个皇子,也想通了为何那大皇子吴王夏翰是那般的着急。因为这皇位最佳人选,显然就是广阳王夏文。
夏文,有文人身份,有外戚勋贵的武力,有现在当皇后的母亲,此时夏文也被召入京城。
夏翰有什么?夏翰相比而言什么都没有,病逝的前皇后让皇帝有些悲伤,悲伤之下,给了夏翰一个吴王之尊。吴王是比广阳郡王高了一个等级,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若是十年前,夏翰在朝中还有几个助力,外公还在世,在朝中门下省当右相,算是个不错的助力。而今,连舅舅都被人明升暗调去了西北,虽然多少有些权势,又有多少意义?
夏锐,便更不谈,就从取名字来说,老皇帝就没有把这个儿子当作继承候选。一个文,一个翰,一个锐,其中区别已然明显。这一点是徐杰心中所想。
徐杰忽然也宽怀许多,这一趟赴约之行,至少让徐杰弄清楚了一点,那就是吴王夏翰登基的可能并不大。这勋贵外戚手中持的刀,岂能让夏翰从江南苏州千里之外入主宫闱?
之前徐杰眼中那个威胁甚大,大到徐杰都要准备远走江湖的夏翰。此时在夏文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
夏翰的歇斯底里,夏翰的张扬跋扈。兴许就来自夏翰的不自信,没有安全感。人越是不自信不安全的时候,越是会锋芒外露。夏翰每日挂在口中的那句“待得本王登基”,大概也只能拿来骗一骗王维,骗一骗杜威,再多骗高明一点,不过也就骗到了一个苏州兵马都总管,一个麾下不过两三千人马的地方禁军小将。
这些,才是夏翰亲自远去千里大江郡,想招揽欧阳正的原因所在。夏翰太需要一个能坐镇大局之人了,太需要太需要。只是欧阳正又岂是王维、杜威那般江湖草莽之辈?岂会因为三言两语就纳头便拜?就算夏翰不是那般自卑中出来的自负,是那真正三顾茅庐、尊敬有加,欧阳正也不可能轻易上了夏翰这条船。
徐杰想明白了许多,尽管其中许多细节不通,徐杰也在心中分析了个大概。
只是徐杰心中还有一根刺,徐家镇两百口人命,徐杰那没有见过面的父亲与三叔四叔。更让徐杰过不去的,是自小看着疼爱自己的奶奶哭泣不止,哭到一只眼睛失明,哭到另外一只眼睛也几近失明。那尸山血海徐杰没有看到,但是徐杰就这么看着奶奶哭,一直哭!
若是没有徐仲这个一条腿的残疾回来,这个哭瞎眼的老母亲,又该是如何的悲惨下场?还有襁褓中的徐杰,更不需说。
李启明,就是徐杰心中的那根刺,如何也绕不过,如何也放不下。
所以,徐杰与夏文说以后看缘分的话语,也只是一句假话。缘分已尽!
徐杰回家,门口早已站着一个人,三皇子夏锐。
“文远,你这是上哪里赴会去了?我还带了酒菜来,本想与你一起吃上这顿午饭的。”夏锐笑意盈盈。
徐杰面色有些严肃,看得夏锐这般的笑意,想挤出一个笑意回应,却是笑不出来。但是口中说道:“我午饭还没吃呢。”
夏锐闻言极为高兴:“哈哈……这是哪个人请你吃饭呢,饭都不给你吃。走走走,没吃正好,只是菜肴都凉了,得叫下人再热热。”
便是这一语,徐杰听出了许多其他含义。
这位三皇子夏锐,连徐杰去赴了谁人邀约都不知道。那位广阳王夏文,却是知道徐杰昨夜与谁下棋到深夜。这般的对比,已然说明了太多事情。
徐杰摇摇头,忽然觉得面前这位三皇子有些可怜,有些可悲。
“觉敏兄,是何人帮你取的这个字?”徐杰问了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语。
夏锐闻言一愣,倒是也不在意,只道:“是中书省刘相公取的,那时候刘相公还只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及冠之时,家父问了一句还是翰林院大学士的刘相公,刘相公就给取了这个字。”
“刘相公?刘汜?”徐杰问道。天下能谋者有三,欧阳正,尚书左相朱廷长,中书省左相刘汜。
夏锐点了点头:“嗯,就是这位刘相公。”
徐杰又问:“可有立意?”
“立意?大概就是让我思想敏锐之意。”夏锐听得徐杰问了几番,有些不解。
徐杰终于挤出了一个笑意说道:“觉敏,兴许这觉并非说感官,而是指悟,觉悟。这位刘相公取的立意大概是要你多点悟性,多悟明白许多道理,如此才能好好活着。”
夏锐面色一沉,兴许听懂了徐杰之语,沉默片刻,还是笑了出来:“文远,你说我悟到了吗?”
“你显然是悟到了。”徐杰答道。也看着夏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