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手持浮尘立在船尾,看上去约莫二十许人,面容娇媚妍丽似三月春花,皮肤莹润嫩白如新剥荔枝,身段婀娜多姿,窈窕动人,此间清风徐来,道姑那杏黄色的道袍随风翩飞,别样的出尘绝俗。
至于那姿容秀丽的少女则坐在小船中央,在她身旁,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半大丫头,那丫头耸搭着脑袋,轻咬着下唇,一脸的倔强痛恨之色,眼圈红红的,显然在此之前已经哭过。
“那位道长好漂亮啊!”
小船越来越近,小莲也看清了那道姑的面貌,目光一怔,痴痴轻叹。
都说英雄相惜,美人相妒,可苏玉楼却只听出了小莲那发自内心的赞叹,没有半点嫉妒之意,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那道姑的貌美是他生平罕见的好颜色。
世人爱美恶丑,苏玉楼也不例外,因而不禁多瞧了那么几眼,可就是这么几眼,却让他发现了蹊跷之处,或着说非同寻常之处。
那有娇柔的大美人站在起伏不定的船上连身子都没有摇晃两下的?
道姑?
这个道姑不简单呐!
苏玉楼的嘴角抿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在小船距离苏玉楼等人约莫三丈远的距离时,那中年船夫昂起脖子朝着这边喊了一声“顾老哥”,撑船老翁含笑应了声,神情态度极为热络。
眼下两条小船同是向南而去,正好并舟而行,驾船之际,撑船老翁两人闲来无事,也便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起来!
苏玉楼的目光自从那道姑身上撤回来后,也没再逗弄身旁的采莲姑娘,转而与她谈起了江浙一带的风土人情。
开始是地方上的人文习俗,接着又聊到了风味小吃上,这位采莲姑娘性子娇羞,不堪撩拨,可口齿却十分清晰,尤为健谈,加上苏玉楼对江浙一带的事物倍感亲切,虽然言语极少,却也不觉无聊。
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唯独那道姑伫立船尾,一动不动,悠远的目光中不时闪过一丝惆怅伤感之色。
半个时辰过去......
中年船夫望着远处那倒映在水波中的红日,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顾老哥,你听说昨日发生在嘉兴陆家庄的那件事儿了吗?”
撑船老翁皱了皱眉,疑惑道:“是陆立鼎陆庄主所在的庄子吗?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嘉兴陆家庄?
陆立鼎?
听见两人谈话的苏玉楼剑眉一挑,捻起一颗莲子,将其塞入小莲的口中,打断了她那说到嘴边的话。
小莲微鼓着腮帮,呆呆愣愣的摸着适才苏玉楼手指所触碰到的唇瓣,回过神来后见苏玉楼一副侧耳聆听的模样,也不禁回头望去。
“顾老哥你不知道啊?”中年船夫沉声说道:“唉......那是发生在昨日凌晨的事儿了,陆家庄让人一把火给烧了精光,听说全庄上下七口人没一个能逃出来,火光冲天,十里内都瞧的清清楚楚呢!”
撑船老翁惊异道:“陆庄主是江湖中人,莫不是仇家寻上门了?”
中年船夫喟叹道:“谁说不是呢?”
撑船老翁闻言,神情愤懑道:“老朽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却也知道祸不及妻儿这条不成文的江湖规矩,也不知是谁心性如此恶毒,屠戮满门,连一个活口也不留,简直不为人子!”
迄今为止,未曾说过一句话的美貌道姑在撑船老翁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忽然冷冷的嗤笑一声,秀目向着撑船老翁瞥去!
“道……道长你笑什么?难道老朽说的不对吗?”
撑船老翁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对方的眼神森寒似雪,锐利如剑,让他禁不住的头皮发麻!。
“对,对极了!”
道姑眼中的冷冽神色慢慢收敛起来,手中浮尘漫不经心的一挥,自顾自的咯咯娇笑起来。
笑声清脆,如珠落玉盘,可却有一股莫名的寒意在众人心头蔓延开来,挥之不去。
苏玉楼目光微微闪动,似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笑声渐止,那道姑红唇轻启,声音轻柔婉转,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船上众人大惊失色。
“如何会不对呢?你说的那个心性恶毒,不为人子,放火烧了整个陆家庄的人正是我呀!”
撑船老翁听了这话,顿时瞪大了双眼,眼神错愕不已,适才他见这道姑秀目桃腮,容貌娇媚,不像是观里的女冠,倒像是个带发修行的富家女子,怎料想那个放火烧了整个陆家庄的人竟会是她,若非听她亲口所说,委实难以置信!
“这......道长该不会是与我们开玩笑的吧?这个玩笑可着实开不得啊!”
中年船夫扯出一张僵硬的笑脸,涩巴巴的开口。
道姑没有回话,娇媚的脸上泛起一抹冷笑,袖袍下的玉手忽地一扬,那扣捏在指间的三枚银针瞬间激射而出,化作三道森寒银芒刺破长空。
银针所向,直取撑船老翁,小莲,以及苏玉楼,观其做法,似要将这艘船上的人斩尽杀绝!
对于那快如闪电般的银针,苏玉楼置若罔闻,只是幽幽的轻叹一声,五年来,除了东邪黄药师外,他总算又碰见了一个还算“认识”的人了!
赤练仙子!
李莫愁!
不过,这位貌美仙子实在是心狠手辣,初次见面,便以冰魄银针招呼他,看了看手中仅剩的三颗莲子,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的苏玉楼洒然一笑,挥手,洒出!
叮叮叮!
金铁铿锵之声接连响起,冰魄银针应声坠落,跌入水中,溅起一圈圈细微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