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吉祥走后,虎妞领着阿丽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沙虫粥。
虎妞似乎没有往日那般好动,显得乖巧了很多,身穿着青色的褙子,料子很厚实,在这个时节穿得正好。里面添了些衣物,整个身子越发的可爱。
她将托子放在桌面上,上面摆着粥碗和药碗,先是蹙着眉头犹豫不决的模样,突然抬头望向林晧然认真地问道:“哥,你是要先喝药还是先吃粥!”
林晧然的身体一滑,将头蒙在被子里道:“都不要!”
对于这时代的药,他当真是不敢恭维,现在舌头还在泛苦。而他现在处于感冒,别说只是沙虫粥,哪怕是龙肉都没有食欲。
面对着林晧然的任性之举,虎妞当即呈现出野蛮的一面,爬上床便揪着被子道:“哥,你必须都要吃,不然你的病不会好的!”
“我只是风寒而已!”林晧然努力地抗争着,躲在被窝中不肯出来。
“对呀!你就是得了风寒,所以你得吃药和喝粥!”虎妞使着蛮劲,拉扯着被子的另一头。
很显然,他们兄妹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在林晧然看来是很小的感冒,但虎妞却不这么认为,觉得这是大病来对待。
“咯咯……虎妞,我投降!”
林晧然不仅是耳根怕痒,腋下更是碰不得,而虎妞早就知道了他的弱点,在使出五爪功后,他只能是乖乖就范。
咯咯……
虎妞在得逞之后,亦是得意地发笑,并让阿丽送来药碗。
阿丽目睹着这一幕,眼睛却是藏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发现这男人竟然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
在吃药的时候,虎妞像是个小管家般,说谁谁送来了东西。
现在他是雷州府的知府,更是广东市舶司的提举,手里握着很大的权力。在得知他病了后,一些人亦是借机表达着巴结之意。
生活在这个时代,只要不是存在恩怨过节的,该收的礼物还是要收下的。
林晧然便是点了点头,吩咐林元宝将礼单都记下,将来送到对方的喜帖,则要送些礼过去,或者他和虎妞一起去参宴。
在他在喝药的时候,联合商行却是迎来了一些布商,这些都是粤西有名的布匹店铺的大掌柜,如今算是受邀而来。
“这布料轻薄均匀,是上等的好料。”
“你们摸摸,这棉布是难得的柔滑。”
“料是好料,但恐怕要价亦是不低吧!”
……
大家看着翁掌柜摆了的样品,都是赞不绝口,但却有些顾忌于价格。毕竟价格若是太高的话,还不如继续卖松江布或广州布。
翁员外笑盈盈地望着过来询价的布商,却见他比划着手指,初时这些人说翁员外疯了。但翁员外开口说价,反观是这帮布商疯了。
“我要三百匹!”
“我要五百匹!”
“翁掌柜,保证这种质量的话,我要一千匹!”
……
这些布商都如同打了鸡血般,将翁掌柜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报着各自的采购量。
正是这一日,雷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雷州布正式推向市场,结果这批布被布商抢售而空。先前等着看笑话的人,这时都整体失声,开始重视起林晧然的开海大计。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林晧然为着昔日的懒惰付出了代价,这具羸弱的身体没得到充分的锻炼,如今面对着小小的感冒,却只能任其折磨着。
又睡了一个下午,睡眠得到充分补充后,倒是让他恢复了一些精力。这在床上躺闷了,便要起床走动,打算到书房那边坐坐。
“哥,你不能出去哦!要是被风吹到了,你的病就好不了,还要落下病根呢!”虎妞在门口拦住他,一本正经地仰着头说道。
在这个时代,风寒之症不能够吹风,这似乎是他们的一项天条。
林晧然望向外面红霞满天,是一个不错的天气,但最终还是妥协了。转身回房间,让虎妞这个丫头到书房取些书过来。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虎妞这丫头好像转了性子般,今天竟然一整天都没怎么出门,似乎都不是那一个贪玩的小丫头了。
病的人做梦总是乱七八糟,且会呈现着悲剧的一面。在这时代死于风寒之症的不在少数,故而他梦到自己死了,留下虎妞这个小丫头。
梦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的心却是一抽一抽的。倒不是因为他要去见阎王了,实质他似乎以前就经历过这种事,而是心里担心着虎妞这丫头的将来。
好在,他很快就醒了过来,发现这一切都仅是一场梦。除了枕巾湿了一些,这里仍然如故,心里当真是松了一大口气。
只是他突然间发现,床前还有一个小身影,正躺在地铺中沉睡着。
他蹑手蹑脚地起床,到桌前倒水喝,陡然间打了一个大喷嚏,差点就被水呛着,不过他的目光却是紧张地望向虎妞。
却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虎妞这个丫头睡得很沉,一般很难将她唤醒,但一到点就会准时精力充沛地起床玩耍。
这个喷嚏没能吵醒虎妞,她的身子一个侧翻,嘴巴动了几下,又是继续沉沉地睡着。
虎妞的睡姿跟她性子有些相似,睡觉并不老实,总喜欢踢被子,经常会侧着卧躺。不过她的睫毛很长,脸蛋粉嫩,给人的感觉很是可爱。
林晧然给她小心地盖好被子,看着这个小丫头睡觉的模样,眼睛却是充满着溺爱。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林晧然觉得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