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谦从三刻菱形分布的松树之间走了出来,只对柳青瞥了一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叶宁身上,表情略带几分古怪,目光当中似多了点什么东西。
柳青脸色凝重了起来,雷谦先天大圆满境界,即便是随意站在对面,都能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
叶宁显得很平静,略略沉吟,便道:“人呢?”
雷谦一指方向:“跟我来。”方才迈出两步,忽地一顿,骤然犀利的眼神扫向柳青:“没你的事,有多远滚多远。”
柳青一硬脖子,正欲顶牛,叶宁却是冲他缓缓摇头:“柳青,你就别跟着了。”
“叶哥...”
“你姐的忠告我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只要你好好活着,你姐,阿暮,包括我,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柳青楞了好一会儿,极为勉强地点点头,他明白叶宁的意思,从竞标赛明面上的规则来说,各方之间的武力冲突,打伤打残主办方都不会过问,唯独不能闹出人命,当然,前提是有人指正的情况下,主办方才会出面“主持公道”,否则只会被界定为无辜失踪,按照事先签订的生死协议走流程就是了。
眼下,华远四人留下一根独苗:柳青,正是相当于一个人证,特别是柳家少爷的身份,从理论来说,多少会让蔡家三方在处理叶宁三人时存一份顾忌。
在柳青“祈祷”的目光相送下,叶宁跟在雷谦后头踏上了一条宛如长征般的“不归路”,足足半个小时,当叶宁留意到手机信号已经微弱到近乎消失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隐约的火光。
再度步行了几百米,一片空旷地终于进入到视线之内,空旷地上不规则地燃着四个火堆,每个火堆边上都围坐了四五人,再加上随意走动的,估摸着得有二十多人。
叶宁飞快地顾盼了几眼,片刻后,便是顿在一道倩影之上,眼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
那道倩影的主人正是方澜,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方澜被反手捆绑在一根粗壮的树杆上,头发凌乱地披散开来,原本几分英气的容颜,此刻在不远处一团篝火的映照下,却是显得十分憔悴而疲惫。
所幸的是,她的衣衫保持完整,脸部没有明显的伤痕与血迹,应该还没有遭受过分的折磨与伤害。
“你放心吧,除了一整天不吃不喝,没把她怎么样。”雷谦似感受到叶宁的情绪波动,有点怪怪地笑了一声,随后稍稍加快脚步,并连拍几下手掌。
一迭巴掌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一道道视线豁然转移,十秒时间,哄闹的现场变得鸦雀无声,只余树枝燃烧的“噼啪”声闹个不停。
“叶宁,叶宁你怎么来啦,快走啊...你快走啊。”方澜原本微垂着下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感到了气氛的异样,她慢慢抬目,当见到缓步走来的那道削瘦身影时,呆楞当场,惊讶的神情犹如见鬼一般,一秒,两秒,三秒过后,她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尖叫声中充满了凄楚与绝望,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这个男人真的来了,一脚踏入了地狱。
叶宁就好像没有听见一般,面无表情地来到这块空旷地的中央,目光无声地扫动,很缓慢,仿佛是将每个人的容貌深深印入脑海之中。
众人纷纷起立,逐步散开,在沉默中对叶宁形成了较为严实的包围圈,谁也没有急着出手的意思。
“阿暮呢?”直接方澜只剩下了哭泣声,叶宁才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夜峰指指叶宁,微嘲地笑道:“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本来我以为你准备一直做缩头乌龟,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胆色,既然来了,有什么遗言就说吧。”
叶宁拔高了几度,再度问道:“阿暮,他人呢?”
薛超闷哼了声,指着一个方向,轻飘道:“我们可是给了他两个选择,是留下来等你来救命,还是去里头碰碰运气,最后,他选择了自己掌握命运。”
叶宁紧紧地握住了拳头,骨节处泛起道道白痕,心头那座活火山处于随时爆发的边缘,脸上一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这帮人居然把阿暮逼进了“中心禁区”!
“听说你是个为了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原本我不半信半疑,现在看来,还真是...”一名三十七八岁,流了一头中长发,摸样有几分艺术家气质的青年啧啧地了两声,用暧昧地眼神飘飘方澜:“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这样,只要你当着我们的面自废丹田,我们可以给你和这个女人多一个选择机会,和你们另外那个同伴一样,去里头碰碰运气,是死是活那就看天意了。”
一个四十多岁,面如精铁的男子跟着说道:“自废丹田之外,还要自废一只手,一条腿。”
他的话音一落,又一名年近五十,略显干瘦的老者开口道:“要我说,不用他自废,我们一起动手便是,我们每一方谁不是在他手里吃过大亏,损失惨重,不能便宜了他。”
看着一个个争先恐后冒头对自己进行“终审判决”,叶宁嘴角掀起一个既残忍又满含嘲讽的弧度,桀骜不驯地一声长笑:“呵呵呵,看来你们每个人对我都是恨之入骨,那又何必浪费口舌,一起同手,将我挫骨扬灰,扒皮抽筋岂不痛快。”
笑声落,现场一片莫名的沉寂,众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均是满面怒容,可不知是养气功夫了得,还是存着某种私心杂念,任是每一个最先跳出来打头阵。
好半天后,还是夜峰踏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