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这许多人拿眼睛看着,本来有些失神的朱祁钰顿时就是一阵慌张,而后才明白他们的意思,整颗心当即就如擂鼓般咚咚地跳响起来,只觉着一阵口干舌燥,惊讶莫名。
对于皇兄被蒙人俘虏一事,朱祁钰心里还是相当紧张和不是滋味儿的。他与朱祁镇虽非一母同胞,但感情却向来不错,不然在后者亲征北伐之时,也不会将留守京城这等重要职责交脱给他了。
作为朱家子孙,朱祁钰本觉着自己的人生将来是已经可以一眼看到头了,无非就是什么时候被天子一份诏令赶往地方就藩,然后就只能在当地当个没什么实权,却能享尽富贵荣华的闲散王爷,直到死了,或许才能得个什么诰封。
哪怕前段日子让他触摸到了权力的滋味儿,对此也产生了一点兴趣,可朱祁钰依然从没有哪怕动过一点或许自己有朝一日真能当上这个帝国之主的心思。这不是他妄自菲薄,实在是名分早定,而且天下间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可是世事就是这么的无常难测,自己的皇兄居然落到了蒙人之手,而且看这些官员的意思,似乎确有立自己当这个皇帝的心思。就是太后,看起来也已动了这个想法,不然今日这番诏对自己根本就不用到场。
在明白这一切,又被这么多人用如此眼神一看后,说朱祁钰不感到一阵激动是假的。但在激动之余,他却又感到了一阵压力,想到了如今坐上这个位置将要面对的是一副什么样的局面,自己真有能力,或者说运气来迈过这道坎儿么?
心思一转,就让朱祁钰想到了几百年前,大宋王朝的那段历史。当时金人兵临城下,身为皇帝的宋徽宗居然突然退位,把皇位让给了自己的儿子钦宗皇帝,于是才有了靖康之变,两个宋朝皇帝同时落入敌人之手的千古笑柄。
想到自己所面对的问题看着并不比当初要好多少,而且如今北京的守军更是寥寥无几,朱祁钰心里更觉发虚,只想出言拒绝。
“……郕王!”就在他纠结万分的当口,一个声音让他从自家的思绪里拔了出来,却见太后正满是期盼地看着他:“郕王,你乃天子兄弟,宣宗皇帝次子,如今江山危在旦夕,也只有你能代你皇兄坐上这个位置了。你意下如何?”
“是啊殿下,事到如今,唯有你能力挽狂澜,重聚我大明之民心士气了,还望殿下以天下为重,莫要推辞。”于谦也跟着劝道。
有了这两人带头,其他官员终于少了顾虑,纷纷附和,同时看向了朱祁钰:“还请郕王以天下为重,即位为我大明天子!”
“不……不成!这怎么能成,我只是一个藩王而已,我大明从没有这样的规矩。”朱祁钰却连连摆手推辞:“皇兄虽然已为蒙人所俘,但他毕竟还在,我身为兄弟怎能窃居其皇位呢?何况,朝中尚有太子,就算逼于无奈,也可以先立太子为帝。我……我实在难当此位!”
“郕王,这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虽然祖宗有规矩,皇位当由太子继承,可那只是在寻常之时。如今却事出非常,太子年幼,难克重任,唯有郕王你正当年,有着足够的资历和才能坐上这皇位,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哪!”于谦见状,赶紧出言劝道。
“是啊郕王,事急从权,此事是由哀家,以及这满朝官员商议决定,即便后世史书提到了,也只会称你识得大体,临危受命,而不会有别的说法。还望你莫要再推辞了。”孙太后也赶紧全力劝说道。
随后,又是一干官员七嘴八舌地劝进,反正就一个意思,你郕王就不要担心别的了,现在这大明朝廷,就你是那个最合适坐上皇位之人。为了我大明江山不至于动荡,你必须当这个皇帝。
“可是我……”朱祁钰还想再拿什么自己才学不足,又没有准备什么的说辞拉推拒,却见群臣突然上前一步,纷纷跪倒在地:“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即位称帝!”
见他还在犹豫,就连太后都已站起了身来,正色道:“郕王,难道你还想让哀家也跪下来求你即位么?”
“儿臣不敢……”一听这话,朱祁钰是真个慌了,忙连连摆手:“可这事毕竟关系到太子自身,我这个当叔叔的要是夺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这将来却该如何见他,以及我那皇嫂啊……”
“这有什么为难的,皇后那儿由哀家去说,想必她母子也会明白你这么做只是出于无奈,你不是在抢太子的皇位,而是在保护他们。”孙太后赶紧表态道。
“太后所言甚是。要是殿下还是感到有些不安,大可以继续遵他为太子,如此等殿下百年之后,他依然可为天子,那就不再亏欠他任何东西了。”礼部侍郎袁叔平忙又开始说道:“皇位更迭不但有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也可以有叔位侄承!”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众人可谓是将朱祁钰的所有顾虑都给解决掉了,为了能让他答应称帝,他们可算是倾尽了全力。这事看起来着实有些荒唐,也是历史上少有的太后群臣请着逼着让人坐上皇帝之位了。
虽然历史上有不少人看着是被手下臣子强行扶上皇位的,最有名的那个当数陈桥兵变的赵匡胤。可其实,这更多只是出戏,是老赵早有了称帝之心,又欺负柴家孤儿寡母难以抗拒,这才让底下人策划的一场秀。
像今日这样,当事人是出于真心不想当这个皇帝的情况,似乎也只有前面提到的宋钦宗赵桓了。那时的他,也是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