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年九月初一,离上次北华山百名弟子大比试,仅过去一年零两个月。
可正擎殿前面的广场上,已设置了一个很大的擂台,擂台四周,再次汇聚着北华山所有的弟子。
赵小杨穿着一身洗得已经泛白了的灰色长衫,握着断魂剑,静静地站在擂台一边。
他的对面,同样握剑站着的,是庄无念。
“我赌这次大师伯会赢。”
“我也赌大师伯,这些年来门内那么多比试,他可从来没输过,连三师伯都赢不了他,咱们北华山不会有人比得过他了。”
“谁说的?你们别忘了当年名不见经传的小师叔忽然就赢了东华山的宋玉筝,可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
“那大比试的时候,他还输给一个小孩子呢!”
“那是意外,你们不知道小师叔有怪病啊?再说了,当初在东华山上,他不是还打败了卓星斓么?我听说连大师伯都不是卓星斓的对手。”
“那是因为小师叔会南华山的御水诀,今日的比试早说过了不能用外家道法,看他还怎么赢?”
“我不管,我就赌小师叔赢!”
“我也不管,我就赌大师伯赢!”
听着周围弟子们的窃窃私语,坐在擂台边的明清真人朝擂台上的两人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开始。
庄无念对着赵小杨微微一笑:“小师弟,记得那日我们在山洞中说过的,谁都莫要手下留情。”
赵小杨微笑着点点头:“大师兄放心,今日比试,是较量我二人各自所悟的天玄道真章,我定会全力以赴,不给几位授业师兄丢脸。”
庄无念不再多言,左手往前一挥,整柄两仪剑便平稳地飘荡在天空,周边散着淡淡的金光。
赵小杨也默念心诀,缓缓驱动着断魂剑,带着那阵他最为熟悉的蓝光冲向庄无念。
他一直偷练的御水诀,莫名其妙就达到了昔日很多南华弟子穷尽一生也达不到的第三境界,此事直到今日,在他心里都还是个未解之谜。
而他跟着鲁遥修炼,又得到言君行和甘遂指点的天玄道真章,却是一直都不曾突破玄道。
所以平日与人交手时,一旦遇上紧急情况,他下意识使出的,都是御水诀,至于天玄道真章能有多大威力,反而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无论如何,该是敌不过大师兄的吧?毕竟他早已练至天道了。
在北华山几千年的历史里,能突破玄道升至天道的弟子,尚不足百位,所以庄无念和言君行的优秀,不言而喻。
擂台中央,两柄未出鞘宝剑周身的光流疾速碰撞在一起,那动静犹如地震一般,就连擂台前排的弟子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咻!”
撞击后各自返回的两把兵器,在主人的驱动下,同时出鞘,光芒大盛。
本一直站在地上的赵小杨和庄无念,也已随着兵器缓缓升起,飘落在半空。
两柄出了鞘的神剑,再次在各自气流的包裹下,互相迎了上去。
蓝光与金光相撞之时,就如两面透明的墙壁一般,紧紧地贴在一起,互相较量着。
“砰!”
被两股光流冲击到的木质擂台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声,下一瞬竟是从正中央齐齐断裂,两边临时撑起的柱子同时塌陷,惊得周围弟子连连后退。
赵小杨只觉那道终是被反弹回来的蓝光袭到自己身上时,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紧接着他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去。
听着众人或喜或忧的惊呼,赵小杨在心底轻叹一声,这一次,终是自己败了吧。
不过,也没什么好失望的,他平日里的那些战绩,本就是靠的御水诀,身为北华山弟子,虽然有些耻辱,但也无可奈何。
即将落地的瞬间,胸腔中又莫名地燃起一股火焰,很熟悉,却也陌生的感觉。
自从柳七辰的魂魄离开他身体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他一直以为,之前的疼痛都与她的魂魄有关,否则不可能每次都让她痛不欲生。
可如今,居然还是又发病了。
莫非真是自己得了某种怪病,甚至之前还连累了柳七辰么?
下意识地,赵小杨一把抓住飘在自己身前的断魂剑,似乎只有握着这把剑,他才会有安全感。
但这一次,又跟前两次有些不一样,之前是如火焰般灼烧的痛苦,而现在,只有热,没有痛。
这种感觉,就像是胸腔中那把火焰把他全身的血脉都点燃一般,让他生出一种似乎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兴奋。
已经黯然失色的断魂剑在他手中又猛地蓝光大盛,不似天空那种湛蓝,而是有些偏黑的,到处透着诡异的蓝色。
只在空中倒退几步便站稳身形的庄无念,和周围所有弟子一样,都以为是自己胜了,正欲缓缓落回擂台。
谁知对面差点倒在众弟子后方的赵小杨,忽然又握紧断魂剑向他冲来,就连断魂剑周身那道蓝色的光流,都似带着极大杀意般。
看来小师弟确实全力以赴了。
庄无念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赵小杨这拼死相博的架势,倒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只是下一刻,他御起的两仪剑在阻挡赵小杨时,却如遭重击,猛地向自己这边飞了回来,而断魂剑也渐渐脱离赵小杨的手掌,直直地冲向自己。
“啊?”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谁赢了?”
随着庄无念重重地跌倒在地,口吐鲜血,周围的北华山弟子又一次发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