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之中,本来云淡风轻的天空,蓦然黑云压城。
这厚重,低沉的黑云压得极低,如要触碰房顶。而且,这黑云来得极不正常,几乎只是在半柱香的光景,便堆满了整个天空。
这无疑就加深了小镇中普通百姓的猜测,特别是联想到之前,小镇中央那常年不曾有过任何变化的小溪,水位突然毫无征兆的下降近半,那些普通百姓就愈发的惶恐不安。
唯有高坐于福禄街的那些大姓子弟们,知道些许内幕,表现还算是镇定。但是,同样心情烦躁不安,平日里伺候的下人们,稍有一点差错,便要被大声呵斥。
小镇的廊桥上面,一身白衣的北燕少年依旧盘膝坐在上面,只是少年没有再喋喋不休的桥下那剑条面前念叨,而是仰头看向了风起云涌的天空。
天空之中,每一次风起,这黑云似乎便会厚重一分,但是一直到这般天幕将倾的模样,天空却诡异的不曾有任何雷声响起。
看着天幕,少年的面容有些苦涩。普贤洞天如今正临近蜕变之际,这黑云压城的光景,迟早有到来的一天。这一点毋庸置疑。等到这黑云压城的时间已过,镇压真龙气运上千年的普贤洞天,便能消化掉千年以来汲取的福泽,滋养整个普贤洞天。
对于普贤洞天,包括这里的居民来说,这都是天大的好事。但是,这蜕变的时间,偏偏不该来得这么早。身份背景极不寻常的北燕少年对于这黑云到来为何如此之早,心知肚明。
无非是外面那位老人和李苦禅动手,真正的牵动到了普贤洞天的根基,才让这蜕变来得如此之早。只是,如今这普贤洞天吸收的真龙福泽还未完全消化,沉淀。此刻,想要在这蜕变之中,将其尽数转化为自身底蕴,那便极其凶险了。
一身白衣的少年,仰头苦笑,“要是这蜕变出了差错,那可就真的是天幕将倾了。”
想到这,少年有些气愤的朝着底下的剑条骂了一句,“都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跟我走。想我赵横渠有那一点配不上你了?”
话刚说完,少年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突然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嘀咕道,“呸呸呸!怎么说得跟找媳妇似的。女人,那玩意可招惹不得。忒地烦人!”
骂完之后,少年继续仰头望天。照理说,自己父亲和这李苦禅关系不错。而且,在赵横渠的感觉当中,这位愿意隐居于此处小洞天的佛门大德,比起他见过的很多寺院秃驴,大有不同。
在少年想来,这样的佛门修行者,或许才有点像是佛门宣扬之中,那些悲悯,令人向往的佛门菩萨。这才是真正的佛门修行者。
赵横渠想过,自己要不要出手帮一下这位给自己开后门,让他一个北燕之人,却能进普贤洞天的前辈。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在少年脑海之中闪过。心中便只剩下四个字,“痴心妄想。”
羽化境高人的交手,纵然是他再如何的天资横溢,终究还是差得太远。想要插手其中,全然没有任何可能。
愁眉苦脸的看了半天愈发漆黑的天幕,少年满脸苦涩说了一句,“你倒是再等我一会呀!”
说完之后,再次望着廊桥下面那根老剑条,心中大多其实还是无奈。至于气愤,不甘这些,并不算多。这普贤洞天之中,终归还是讲究那机缘二字。对于这些,少年倒是没有那过分强求之心。
若是那剑条不愿意认他为主,纵然他有手段,能够强行拔出这镇压洞天的压胜重器,这个根骨极佳的剑胚也就止步于此了。未来,决然没有再登高楼的希望。
其实这一点还在其次,一心忠诚于剑的少年,最重要的还是要找一柄合自己心意的长剑。合自己心意,那便是一丝一毫的别扭都不能有。
若只是靠着自己手段,强行取走这悬于桥下的剑条,那还来这普贤洞天又有何意义。
就在赵横渠望向桥下那根老剑条之时,这条水位毫无征兆下降的小溪第二次开始水位诡异上涨。
而且,这次水位上涨并不像之前一次水位上涨一般,只是简单的水位上升,水流依旧缓慢,河水依旧清澈。这一次水位上涨,本来水流缓慢,静谧的小河滔滔河水肆意奔腾,如同宽阔江河。而且,本来清澈可见游鱼的溪水,诡异的瞬间变得浑浊不堪。入目只有浑黄一片。
自进入洞天之后,便一直盘膝坐于此地,从来未曾离开过的少年,在河水浑浊上涨一刻,缓慢起身,抬目望向小河下游。
笔直站立于廊桥之上少年等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河水上涨到恰好能够触及廊桥底下剑尖之时,在少年的眼中,出现了一位白衣青年,逆流而上,缓慢“踱步”而来。
看着一身飘摇白衣站立于河水之上,如同一方江河正神的青年,赵横渠嘴角扬起一抹讥讽。
他虽说一直坐于这廊桥之上,但是对于这洞天之中发生之事,知道得却也算是清楚。
看着这位一身白衣,真好似逍遥仙人的西楚谪仙,赵横渠有些不以为意。本来,之前楚白鲸这三个字在一向桀骜的少年心中,还算是极有份量。不过,当他看到楚白鲸在这洞天之中所做之事时,这份量也便成了所谓的轻于鸿毛了。
一心诚于剑,剑心坦荡通明的少年,最是看不得这种阴诡手段。
如果他猜得不错,此时此刻,在楚白鲸所站河水之下,正有一条,鳞片金红,嘴角生须,如要化龙的灵动鲤鱼。
只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