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暄沪并不算太坏,许卿柔趴下后,他没有立即踩上去,而是环视一圈周围,看着黑乎乎的楼阁和微弱灯光下飘飘悠悠的雨丝,念了几句。
“落雨天微寒,衫湿遍,对珏环佩叮当。更漏声浅,思寐心疏,莫要问,今夜心宿何方。歌几曲,舞步偏,谁知笑语微伤!唉,我发痴了。”
卫兵不认几个字,完全听不懂,也没必要听懂。而许卿柔趴在地上,倒是听明白了几分。她的头发又湿了,垂下几缕,心里的怨怒更深,心里暗骂,神经病,你这是故意折磨我啊。要上就快点上,不上我就起来了。
就在她想起来时,刚一挺腰,暄沪一脚踏在她的背上,轻轻点了一下就上去了。她只感觉到后背有个东西轻轻压了一下就弹开,一点都不重。
“好了,起身,走。”暄沪吩咐。
许卿柔不敢相信地站起来,跟在马车边走,心里直犯嘀咕。看来,暄沪这是在做样子给别人看。赶车的一个,卫兵两排,起码有二十个。她是他新收的女奴,这是在公示她的身份。她松了一口气,暗想今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苦。但,要为家人报仇就没那么容易了。先不去考虑报仇,目前而言,能安身才是最重要的。
走到弥阳宫,许卿柔因带伤体虚,加上困顿,已是脚步轻飘,精神恍惚。暄沪见时候已晚,带她进去之后,怕别人怀疑,将其与其他女奴一起,安排在一个大房间共住。又命人送来衣服鞋袜,彩色丝带,叫其他女奴教她怎么扎发髻。
许卿柔换好衣服,一个叫惜锦的女奴帮她梳好头发,问她叫什么名字。许卿柔刚要开口,突然想起暄沪还没给她起名字,只好说以前在家叫小七。
正说着,暄沪过来,刚好听见这句,点头道:“好,以后你就叫小七,这名字好记。来,跟我到房里去,王妃要捏脚。”
许卿柔一听就来火,她身子还虚着呢,大半夜的,才刚从死牢出来,不说让她好好休息,居然叫她去给王妃捏脚!
见她不动,惜锦小声道:“快去吧,王妃娘娘脾气不太好。”
许卿柔低声附在她耳边说:“我好累,且病着呢,不想去。”
惜锦害怕地看一眼暄沪,劝道:“还是去吧,咱们,没有选择的份儿。”
许卿柔还想硬扛着不去,暄沪却已在叫她:“小七,叫你呢,快点!”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许卿柔这才勉强接受了自己已是女奴的事实,慢慢朝他走去。惜锦同情地看着她,暗暗祈祷她好运。
等许卿柔来到面前,暄沪见她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问怎么了。许卿柔说她中了毒箭,御医才诊治完,体虚得很。暄沪不禁皱起眉头,问她要紧不。
“呵,本就伤得重,又被打入死牢,折腾了那么久,力气早就用完了。”许卿柔边解释,边可怜巴巴地看着暄沪,希望他能放她回去睡觉。
然而,那只是个梦想。
暄沪只沉默了几秒就说:“我得让王妃认识认识你,以后,也好为你作证。虽说要收着你,也不能藏在柜子里,还是得让大家都知道,你只是我宫里的一个奴婢。”
许卿柔无话可说,只得咽下委屈跟他走。
到了卧房外,暄沪叮嘱道:“你可注意,别睡着了。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坚持一下。”
许卿柔不言不语,只觉得心脏部位隐隐作痛。奇怪,她怎么还能撑到现在?御医给她解了毒,可那箭已经射进她的身体,至少也要卧床休息几个月才能恢复吧。可她被拖进死牢之后,居然能把狱官杀死,又跟着暄沪回来还没倒下,简直是奇迹。
屋里烛光摇曳,两个宫女围着王妃懿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懿潋躺在软榻上,正在吃葡萄,见暄沪带着个女奴进来,懒洋洋地说来了啊。
暄沪过去,将那两个宫女打发走,说:“这便是我跟你说的,从外边收来的孤女,小七。”
又对许卿柔说:“小七,快给王妃请安。”
许卿柔下跪行礼道:“奴婢小七,给娘娘请安。”
懿潋化着浓妆,华贵艳丽,傲气四溢,见这女奴姿色身段都不错,只是脸色苍白,看起来不讨喜,便点点头说给本宫捏脚,捏好了有赏。
许卿柔应了声是,跪行到懿潋脚前,轻轻脱下她的绣花鞋,开始按摩起来。别说,她的按摩技术还真有一套,只是体虚的关系,力道小了些。懿潋被她捏得舒服,不时发出轻声哼吟,满意地呢喃说这奴婢真不错,以后就留在她身边了。
听着懿潋的哼哼声,暄沪不禁心猿意马,欲行乐事。他侧身躺到她身边,伸手去摸她的脸蛋,低声说着情话。
许卿柔听着,心里十分不平,可又只能忍耐。这一刻,她真想再次逃跑,回七王爷府里去。至少,她在那里是被当作小姐对待。而在这里却只能做奴婢,任人使唤。
可转念一想,许卿柔不禁冒出一身冷汗。不,不能回七王爷府!皇上将她定为奸细打入死牢,这事肯定告诉了七王爷。七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怎么可能继续收留她?暄瀚对她不错,可皇上断定她是奸细,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不敢违抗,又怎敢再要她。
那,秦将军家?
不,也不行,虽说父亲生前将她许给秦良澍。但,她如今是皇上钦定的奸细,又是被打入死牢之人,秦将军家肯定也要避嫌。那么,只有在这里暂避了。
失去了精神依托,又没有家人父母支持保护,加上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