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光线昏暗,烛光半死不活,一动也不动。
天香仍然坐在地上哭泣,越坐越冷,却没有想过要到床上盖着被子取暖。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谁?”天香警觉地问,她很怕,担心有人趁机来此把她杀掉,让她连见皇上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没人回答,脚步声依然在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天香很紧张,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本能地站起,迅速扫了一圈这个小单间。
不过十平方米左右大小的房间,四面都有墙,后面墙上有个很高很小的透气窗,装着铁栏杆。而前面的墙有一道门,如果有人进来要杀她,且有功夫的话,她绝逃不掉!因为,她只会柔道,暄沪教的功夫还太少,不够用,且左臂受伤无力,战斗力已大大减弱。只要对方是受过训练,或是习武几年的,想要她死,她必死无疑!
难道,我的一辈子就这样完了?天香悲哀地想。
脚步声停住,一切恢复寂静。
天香咽下一口吐沫,快步走到门边朝外面看去。可是,外面什么人都看不到,只看到墙上的油灯,十分昏暗。还有油灯照耀下的石墙,冰冷而狰狞。
过了一会,门口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呃,五殿下?!”
天香看清来人,十分惊讶,赶快跪倒拜礼。
暄瀚穿着件藏青色长袍,上绣银灰色花朵,没戴披风。他脸色阴沉,走到门边,拿出钥匙把门打开,闪身入室。
几分钟前,暄瀚来到天牢门口,狱官朱恩淮见是五殿下,赶紧巴结讨好,并想亲自带他来,给他开门。但,他只要了钥匙,谁也不许跟着,就这么进来了。
天香跪着后退两步,抬起头道:“不知五殿下驾到,有何吩咐?”
“哼,天香,真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被抓了。”暄瀚的眼神咄咄逼人,“现在还有机会,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我可保你什么事都没有。”
天香疑惑地说:“五殿下,天香,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暄瀚弯下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先告诉我,你是北蛮人还是中原人?”
天香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是中原人!”
暄瀚再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再说一遍。”
“我是中原人!”天香更大声地说,“祖祖辈辈,都是中原人!”
说完,她也死死盯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仿佛都想从对方眼里看出什么秘密。
外面,暄沪也来了,听说暄瀚先到,他也不要狱官跟随,自己悄悄过来,想听听暄瀚要干嘛。
不到一分钟,暄瀚眼睛酸了,直起腰:“起来说话。”
天香道:“多谢殿下。”
暄瀚过去床上坐下,看着她说:“天香,我刚才,又闻到了你的香气。我敢十二万分地断定,你,就是当初我救回的那个许卿柔!说,你到底是不是她?”
天香不知哪来的怒气,上前两步道:“五殿下!气味这种东西怎么能做凭证。谁知道那个许卿柔什么味道,你说是就是,谁能证明?”
“啊!”暄沪听到这句,惊得几乎叫出声来。
原来,暄瀚已经认出了天香就是那个许卿柔!
而且,是凭她身上的气味。他虽然稍稍改变了天香的容貌,加上化妆,可以让她与原来的样子旁若两人,却无法改变她身上固有的味道。真是失策,竟然让暄瀚认出来了……
暄瀚咬咬下唇:“我当时救了卿柔,带她一起骑马,她就在我怀里,我的下巴就在她的头顶。和她说话时,嘴巴就在她脸旁,她什么味道,我比谁都清楚!之后,我们都受了伤,我带她回宫疗伤,亲眼看着御医给她剪掉箭身,拔出箭头,止血,去毒。没有人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疼!哪怕,我也受了伤,甚至昏迷,却时刻想着她有没有事,能不能扛过去。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她醒了没有,伤口疼不疼。可是,你知道她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是什么么?”
暄沪听到这,差点忍不住出来。可他还是耐住了,想听听五弟到底怎么想,想要天香怎样。
天香听着,心里有如风起麦浪,一阵一阵地摇晃,激荡着心房。
没错,在暄瀚带她骑马,送她回宫时,她从他的眼神和动作里,都能感受到他的爱意。
只是,那时的她并未对他有那种感觉,因为她不相信一见钟情,尽管他的长相和言行都让她感觉他是个很好,很值得信赖和交往的人。
如今也没有那种感觉,她却很怀念刚认识他时的情景。可现在,他们却仿佛仇敌,他像在审犯人,给犯人讲故事,她却在承受着水深火热般的煎熬,而他却不明白,她也不能跟他明说。
“她,怎样?”天香双目含泪,极力抑制住内心的情感,声音和身子都忍不住发抖。
暄瀚见她这样,以为她想起往事,为自己不能遁形而害怕。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深情地说:“天香,我知道,你就是她。不用怕,我不会杀你,也不忍杀你。至今我都在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告诉父皇你带着那个狼头香囊,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
“可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狼头香囊,见都没见过!”天香吼道。
暄瀚看着她,不相信地摇摇头:“不,你说谎。我带你回宫疗伤,没有离开过半步。而那个香囊,就是从你身上掉出来的。”
天香忍住心里海浪一般的情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