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
后启一身商人打扮,正在计算他们做的皮毛生意赚了多少钱。忽伦木在一旁,照着账目报告,进货多少,卖出多少,存货多少。几个伙计(实则是后启的精兵所扮)正忙着搬运货物,放进右边厢房。
忽然,一个精兵飞奔而来,跪拜行礼报告:“主人,家里来信了!”
后启头也不抬:“哪里得来的?”
精兵回答:“按照之前约定,在药店的旗杆下。小的每日去看,今日一早去看还没有,刚才再看才有的。只是没见到人,不知可安然回去了。”
后启皱眉道:“拿来我看。”
精兵将信件呈上,后启拆开来看,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老母病重,请多位大夫医治无果。现悬赏遍寻名医,能治愈者重谢。儿在外,老母万分牵挂,盼归。”
信末写着编号(三),可见这是同样内容的第三封信。其他两封大概已遗失了,但愿没有被截获,即使被截获也不要被猜出什么意思。
“这……”后启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母亲病重,要我回去,这可如何是好!”
忽伦木接过信去看,仔细甄别了笔迹和暗号,说:“主人,此信乃阿布康海所写,看来不假。老夫人病重,主人可要回去看望?”
后不定只是穆卡尔王后思念他这个儿子,故而命国相编个借口骗他回去。若他今日动身,一路平安无事,可在中秋赶到王宫与家人团聚。然而,他正是想在中秋夜动手,刺杀大衍皇帝,怎么能为了母亲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再说,如果他不亲自坐镇,只让珊瑚去诱惑暄梐,怎么能够放心。珊瑚只是美人计,而杀手们都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上次失败,全军覆没让他们憋着一肚子火气,这回可不能再失败了。有他在,杀手们都会更有信心和动力,也更有底气。
犹豫了半天,后启长叹一声道:“不,我不能回去。我回去,这次计划就放弃了。好不容易潜伏下来,安排好一切,怎么能就此放弃?”
忽伦木明白他的心思:“主人,这事确实不易,机会也实属难得。就算刺杀不成功,也有美人计在后。但,主人是想趁机闹他个天翻地覆,大大打击大衍的国力,撼动朝廷梁柱,在下定会全力配合。”
后启看看他:“事实上,我并未想过这次一定要刺杀成功。上次也是,只想着制造混乱,惊吓惊吓那个老匹夫。这一回,只不过想让他多受些惊吓,然后再沉迷美色,多失去几位得力大臣和武将。而地方上的官员,也让他们贪图钱财,慢慢蛀空国库。到时候,我们再出兵,只要比他们做得好一点,老百姓自然会拥护。”
忽伦木恍然大悟:“主人好计谋!只是,这样要耽搁许多时日,恐怕不是三五年能成。”
后启皱眉思索片刻道:“三五年,若能少牺牲些兵将财物,还能轻易击垮大衍,得百姓爱戴拥护,十分值得!”
忽伦木点点头:“小的明白了。那,老夫人那里?”
在城里,他们相互之间说话都非常小心,对穆卡尔王后只尊称老夫人,称呼后启也只是主人。而那些扮伙计的,则喊后启大掌柜。
后启心怀愧疚,难过地低下头。母亲病重,不管此事真假,身为儿子的他都应该回去看望。然而,为了大计,他已决定留下来。可母亲那里,如果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实在不孝。
“唔,这样吧。你替我回去一趟,带些衍都的特产,我再修书一封与你带去,问候几句,却不能说明此间事。”后启说着命拿笔墨来。
忽伦木去将文房四宝拿来,边研墨边问:“主人,小的需要乔装改扮么?”
后启答道:“嗯,你且扮成算命先生,先绕道南下两座城,再北上,北上之后可扮作游方郎中。此信一定藏好,若被人捉住发现,也可一口咬定你是中原人士,这是收人钱财,替人送信的。”
忽伦木点点头:“是,小的知道了。”
后启写完,对忽伦木说:“事不宜迟,你马上动身。其他事情,等回去见到老夫人后,再详细述说。”
忽伦木连声答应,进屋去换衣服。后启等墨迹干透,将信封起来,又忍不住叹了一声。
不一会,忽伦木扮成算命先生出来,样子还挺像。后启将信递给他,他小心藏好,又问信上可有易引人怀疑之处。
后启在心中默念:“得知家母病重,儿甚是挂念。然,儿在外诸事缠身,不得离开,已觅得良医陈某为母治病。陈某医术精湛,可姑且一试。儿,即日。”
念完,他点点头说:“嗯,应不会有差。你扮成郎中,若路上遇人盘查,就说是受人之托去看病的。当然不能说是回北蛮,若他们定要问去哪,给何人看病,只说去边关即可。万一有人跟踪,可说已找不到人,然后瞅个机会溜走再回去。一路保重,见机行事。切记,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可承认自己是北蛮人!”
忽伦木深感责任重大,面色很是严肃:“是,定不辱命!”
后启见忽伦木出门,命一名精兵在后面假装驱赶,还说:“快走吧,别来这里装神弄鬼,我们主人不信那一套!”
忽伦木见周围有人路过,也假装发怒:“我看相算命多年,别人都说很准,就你们不信!不信也罢,你们会后悔的!”说完愤愤离开。
后启继续算账,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此前忽伦木说他去查天香,却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