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入宫之前,孔先生已经教了你很多,但有些话哀家还要再提醒你...
进了宫,你就是窦子鱼,再不是以前的那个你,现在的你是前梁王遗落在民间的子嗣,是梁王室的继承人,是大梁未来的王。
哀家是你的姑祖母,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依靠,以后无论人前还是人后,你都要称呼哀家姑祖母。”
“是,姑祖母,孩儿遵命。”
“你就住在慈宁宫的西偏殿,除了孔先生给你安排的四个人,哀家再把若芳给你。这几日那四个不在,便先由若芳跟在你身边。”
“孩儿全听姑祖母安排。”
晋王太后望着一直低着头的窦子鱼,轻轻皱了下眉,随即眉头又舒展开。
“你现在是男儿身,规矩礼仪行止坐卧皆与以前不同。哀家看你没有普通女儿家的娇气,这倒是很好...听说你习武?”
“回姑祖母,孩儿从小打猎养成了好动的习惯,谈不上习武。”
“这样吧,哀家帮你找个师傅,也可多个人保护你。”
“孩儿谢过姑祖母。”
晋王太后看着乖顺的窦子鱼,问旁边的福海:“胆子也忒小了些...”
福海看着窦子鱼也是摇头:“确实有些扶不上墙,跟太后娘娘也不亲。”
晋王太后:“样子看着像,性子就一点都不像。罢了,毕竟是假的,这样也好。她跟哀家太亲近,梁人瞧着就要不舒服了。她这个样子,那些人看了反倒能放心些。”
福海:“太后娘娘所虑甚是。”
晋王太后:“若芳那边怎么样?”
福海神色有些古怪地在晋王太后耳边小声道:“按照您吩咐的...什么都没跟她说。”
晋王太后:“她瞧着像个心细的,试试看罢。”
谈话结束,福海出去叫了若芳进来,晋王太后吩咐了若芳两句就让两人退下了。
若芳便是之前给窦子鱼送午膳的宫女。
慈宁宫的偏殿冷清但不破旧,看上去还很干净,明显才打扫过不久的样子,烛火、热水、被褥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这些是若芳姐姐之前准备好的吗?”
“晚膳后福公公才告诉奴婢公子要住在偏殿,这些东西是临时从慈宁宫的库房里拿出来的,公子今晚先凑合用一下,明日奴婢把被褥拿出去晒一下就会好多了。”
“这已经很好了,辛苦姐姐了,”窦子鱼犹豫了一下道,“姐姐以后就要跟着我了,福公公跟你说了吗?”
“福公公知会过奴婢了。”
想到福海在晋王太后耳边说的话,窦子鱼试探问:“跟着我委屈姐姐了...”
若芳摇头:“公子说笑了,您是慈宁宫的贵客,怎么能说委屈奴婢?”
“可是跟着我不如跟在太后娘娘身边有脸面。”
“公子多虑了,都是在慈宁宫里当差,没差别的。若是有人敢说什么,奴婢就告到福公公那里,绝不教人欺负公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罢了,姐姐日后就知道了。”
“秋夜凉,奴婢服侍公子烫脚吧?”
“辛苦姐姐了。”
若芳铺了床,窦子鱼坚持自己换衣,若芳便去端了热水过来。
窦子鱼换上了睡衣,光脚坐在床榻上。
若芳有心跟窦子鱼好好相处,看着窦子鱼如玉的一双小脚玩笑道:“公子的脚好秀气,呀,是奴婢错了,不该把秀气用在公子身上。”
窦子鱼抬头看着若芳,心中一动道:“姐姐,你可知我是女子?”
若芳愣住了,似乎还在琢磨窦子鱼上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窦子鱼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嘟哝道:“姐姐不知?福公公没告诉你?这可怎么好...福公公既让姐姐贴身照顾我又怎会不告诉你我是女儿身?难道真是他年纪大忘记了?”
若芳的脸色唰一下变白:“没事的公...子...福公公肯定是忘记说了...”
看着强自镇定的若芳,窦子鱼还算满意若芳的反应。
如果若芳大惊小怪地追着窦子鱼问,或是无动于衷,那估计若芳在她身边是呆不久的。
窦子鱼对若芳的印象还不错。既然身边一定要有这么一个人,找一个顺眼的当然更好。
草草收拾了一下,若芳服饰窦子鱼躺下。把烛火拿到外间,若芳合衣在榻上歇下。
窦子鱼闭着眼睛,耳中听到外间若芳翻来覆去的声音,过了一会是起身穿衣,然后门轻声响了一下。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窦子鱼甚至能听到屋外若芳细碎离去的脚步声。
窦子鱼嘴角笑容一闪而过。身边的人越聪明,大家才能一起努力活下去。
晋王太后为什么让若芳跟着窦子鱼?像窦子鱼这样需要隐藏身份的,近身的人不是应该越少越好吗?有了孔先生送的四个人为什么还要加一个若芳?
若芳跟孔先生送来的四人不同,她是晋王太后放在窦子鱼身边的眼线。她不是来伺候窦子鱼的,而是来监视她的。不仅监视窦子鱼个人,还要监视发生在她身边的每件事。
这个任务不是任何人都能胜任的,至少要像晋王太后说的那样“心细”。
若芳一路小跑到福公公住的屋子外面,在窗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敲开了福公公的屋门。
……
若芳回到偏殿的时候,窦子鱼已经睡着了。窦子鱼一向心宽,该睡就睡。
若芳悄悄进屋,蹑手蹑脚走到窦子鱼床头看了一眼,松了口气后回到外间榻上。